丫鬟们躲到房里去,关上了门,元墨和小翠拉着童花跨进门槛儿,一刻都不敢耽误。新换的大水缸里同样混乱,两条飞速长大的鲤鱼如同被扔进热油锅里,总想着蹦跶出来。 而能够给秦翎保命的两只灵龟还在水下,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看来是有人算准了时辰,要在这时候取秦翎的命。”陈竹白一人站在院中,秦逸已经交给了许兰,正在屋里哇哇大哭。 究竟是什么人要杀师弟的夫君?陈竹白小心翼翼地剥离了半分深思。他将原本就有残缺的生魂抽离一半,飘在空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脚下发生的一切。 风从西北方向而起,朝东南方向而落。 陈竹白双手虚虚合十,指尖相碰,食指分开放于中指之上,一时间院内升腾起另外一股寒风,逆向而行,顶着在院里打转的旋风将其压过半头。竹林唰唰地晃动着,每片叶子都在风刃的对峙下难以自保,从片状变成了粉末,纷纷扬扬地飘在风里。 刹那间一切归于平静。 风没有了,宛如这院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异样,只留下陈竹白一人做法的踪迹。若不是竹林子的竹叶一片不剩,陈竹白都怀疑方才那只是幻境一场,是他们太过小心所以误以为有人动手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是怎么结束,连陈竹白都摸不透。 “师兄……”钟言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陈竹白回身一瞧,钟言已经平静下来,脸色好了许多。 “现下已经平安无事了。”陈竹白马上将魂魄回归,“秦翎如何?” “已经又睡着了,刚刚是我太没用。”危险过后钟言有些自责,如果没有师兄稳住自己,恐怕已经被人趁虚而入。 “你怎么会没用呢?你只是太过在意,在意则心乱,心乱则神不宁。”陈竹白懂他这份忧虑忧思,“原本我还想着过几日就离开一阵子,这下我倒是不敢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走?你去哪儿?”钟言一把将人抓住。 虽然他问出口,可心里已经明镜如初,能把师兄从自己身边唤走的人天下之大只有一个,便是那位战功赫赫的英勇大将军。 “你们……还在互传音讯啊?”钟言藏着不开心,师兄会纸鹤传书,保不齐那将军手里就有他的传信纸鹤。 “也没有总是互通音讯,他不知道我在你这里。”陈竹白被师弟一眼看透,反而一阵心虚,“前几日他的纸鹤来了,说总觉着身子不如从前了,很想见一见故人。” “不见!”钟言勃然大怒,“他说想见就要见?除非他拎着自己的项上人头来秦宅门口给我磕头!” 陈竹白认真思忖,随后指出师弟的错漏:“他已经拎着人头了,怎么给你磕头?” “我不管,反正他得磕头。我不许你走,你不许去见他!”钟言简直要怒发冲天,“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能轻信!他那边一定设好陷阱,布下天罗地网,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 “我没有轻信,但我也知晓这是他最后一年活头。”陈竹白指了指头上,“这几日我夜观星象,算了一卦,他杀孽太重,阳气不足,一直都在用阳气补阳寿。如今阳寿也没剩下多少,最短半年,最长一整年,他必定咽气。” 钟言在心里敲锣打鼓:“他最好现在就咽!” “你别气了,师兄不去见他就是。”陈竹白怕师弟再气坏了身子便主动保证。刚好秦逸再次大哭起来,两人赶紧回屋去了。 一场差点儿酿成灾祸的险境再次过去,最后这一晚上钟言都没敢合眼,时时刻刻盯着沉睡的秦翎。秦翎倒是好睡,重新沉入梦乡之后连翻身都没翻过,钟言就这样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有时候又希望他睡得香甜,有时候又希望他快快醒来。 第二日,惊蛰。 每年惊蛰都打雷下雨,今年也不例外。童花从四更天就开始守着他的灵花草,只等着五更天时收它叶脉、花瓣上的雨水。他一个人坐在雨雾当中,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