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破这个局?”张开急问。 “得慢慢来。若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是福是祸都是他的命数,可是既然我知道了,那就不能袖手旁观,连带他的眼睛一起给治了。你一会儿回家取些金子出来,找金匠融了,做成九个能响的金铃铛,再找找你祖上杀猪用的刀具,往后日日带在身上。现在……”钟言看向厨房,“我先做饭。” 天刚蒙蒙亮,可是后厨的大门已经开了,家丁们各忙各的,时不时轻声聊上几句,无非就是大少爷的丧事和二少爷的喜事。二少爷年龄和大少爷一样,早就该娶妻了,大少爷没动静才一直压着。现在长子成婚,这不,马上就着手预备。 但聊着聊着,大家的心思就不在这上头了,而是惊讶于今早的变化。厨房总管事张开明明最厌恶大少奶奶,今日整个反过来,恭恭敬敬地跟在少奶奶身后,看样子已经完全上交了大权。 “这几日后厨要是来了什么新鲜的鱼虾,一定先让我知道。”钟言边走边看,已经把后厨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是。”张开在后头跟着。 “白蜜你快去找。”钟言又催,他总得让那病秧子临走之前吃上三妙汤。自己不能给他续命,但能做的一定做到。 “一会儿就派人出去找,快马加鞭。”张开应着,“可万一……” “不能有万一,一定要找回来,要上好的白蜜,最好是椴树、槐花树所采而成,苕子其次。”钟言特别交代,“现下你单给我空出一间厨房吧,我缺了什么就让元墨问你要。” “是。”张开说完就转身喊上了,“都没长眼睛啊,大少奶奶来了也不知道干活儿!快把东边的厨房收拾出来!” 钟言的话,这些人未必会听,但是张开的话对他们来说就必须遵从。元墨看着他们服服帖帖的样子,也颇有些得意,往后再要什么他们必然给,不会给脸色瞧。 天彻底亮了,可是秦翎却瞧不出来,完全是听出来的。 盛夏时分的清晨总有鸟鸣,有一种特别好听,每天咕嘟嘟、咕嘟嘟地叫着,就在他那片竹林里头。一到这种鸟儿叫起来他就知道天大亮了,自己又熬过了一夜。 “翠儿,元墨还没回来么?”听到旁边有人走过,他连忙问。 “没回来呢,一会儿我去找。”小翠回答,整夜没怎么睡,现在小脸蜡黄。正说着院落门口就热闹起来,人还没走进,元墨的欢声笑语已经进来了。 “这银耳绣球和珍珠丸子可真好看,像白雪里滚过的一样,刚才您瞧见没有,柳妈妈都看愣了,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手艺。”元墨仍旧负责端饭菜,“这兔肝粥也是,张开说从未见有人用兔子肝来煨粥,是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可多着呢。”钟言双眼困倦,撑着疲惫说,“兔子肝要先在豉汁里头浸泡,而且这粥必须先喝,空腹食用才好。这是对症的,兔肝性平,有清肝明目的效果,特别是养双目的人,喝了没坏处。猪肝虽然也性平,但养肝阴就不如它了,能给你家少爷吃好的就不要稍次一等的。” “是是是,少爷就要吃好的。”元墨刚要进院,正面就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小翠,“你……你拦着路做什么?” “一会儿再教训你!我都给你记着呢!”小翠先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转身也兴高采烈,一扫昨夜的消沉,“少奶奶您可回来了!我这就和少爷说去!” “诶,你别……”钟言想劝,并不是不想她去通报,而是自己还没想好如何解释一夜未归。可小翠不理会这套,欢蹦乱跳地跑了回去:“少爷,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昨晚还抱有一丝希望,这会儿已经彻底灰心的秦翎微微抬了抬头:“你看错了吧?” “没有,这怎么能看错呢,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小翠赶紧推他过去,车轱辘声响起,秦翎仿佛做梦一般。推着推着,轮子椅就停了,尽管眼前漆黑一片也无人出声,可秦翎像心有灵犀,觉着面前不远处有人,而且就是那人。 可气,可恨,让人惦记一晚上,走也走不干净,还回来。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