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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可到头来,无论是什么,她渴求的总是得不到。

    岑溪想,也许她不值得被爱。

    六十七

    不值得被爱。

    这个念头一出现,岑溪整个人又陷入惶惑不安当中。她用力按住身下的沙发,稳住自己的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胸口那阵不自然的起伏。

    岑溪很久没这么想过了。她还以为已经摆脱困扰自己多年的梦魇,可一碰到孟女士,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然。

    过去哪有那么容易抛下。

    岑溪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过往。眼前一片模糊,她只好睁大眼睛,仰起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涌出来。这种时候哭出来很丢脸。

    “妈,我不值得被爱吗?”岑溪第一次这么问她。

    小学因为孟女士给班主任送昂贵的护肤品,她被同学嘲笑是马屁精的时候没问过。

    第一次上班,孟女士让她给领导送特产,被同事知晓后,背地里给她穿小鞋也没问过。

    听见陈泽瑞说不爱她,即使心里再委屈,她也没有问过是不是自己不值得。

    岑溪早就养成了将一切都吞进肚子里独自消化的习惯,受了委屈从来没想过告诉家里。

    因为没用。

    岑溪和孟女士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逃避,回过头来,她发现自己身上终究还是能看见母亲的影子。

    她们都一样的逞强,一样的好面子,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缺乏逃离舒适圈的勇气。

    岑溪所有讨好人的方法都是从孟女士身上学来的。她知道不是正确的,可就是做不到去反抗,躺平接受才能让日子过得更舒心。

    次数多了,岑溪自己也觉得,如果不靠这些精致昂贵的礼物,她就没办法得到别人的喜欢。

    尽管岑溪每次都是第一名。

    明明是因为优秀才得到的东西,到了母亲口中却变成人情往来的功劳。

    以前有一回,白天你刚和爸吵完架,晚上就来房间找我,说如果你们离婚了,让我一定要选你。那时候我也以为你应该是爱我的。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走。但你根本就没打算要离婚对不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和小川成为你握在手里的筹码。

    岑溪后来才想通,孟女士这么问她,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在这个家里占据主导地位,是聚或是散,必须由她决定。

    是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没指望你们觉得我好,我付出了再多又有谁知道。岑溪,对你们俩,我问心无愧。妇人捂着脸,随着声音的哽咽,肩膀也阵阵耸动,如果我不爱你,何必为你的事操碎了心。从你上学到工作,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是吗?岑溪觉得很可悲。既然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那你知不知道,五年级那个新换来的班主任打过我。

    那个耳光岑溪永远不会忘。她也不是畏畏缩缩的性子,被打后当即要投诉到校长办公室。可那个老师威胁他,问她难道就不怕让同学知道自己妈妈送礼的事吗?

    怕的,岑溪害怕的。她不想再被同学说是马屁精。

    对,就是那个收了你一条烟的男老师。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你给上一个班主任送的护肤品更贵,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挑刺,扇我耳光。

    你从来没说过。

    我怎么说?我说了你会去学校为我争一口气吗?你只会想办法给他塞更多的钱,拜托他给我一个好的座位,上课多关照我一些。

    她的家庭从来没有给过她能够勇敢去抗争一切不公的底气。

    没有人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事到如今,好像不重要了。

    岑溪发觉当自己不去在意那些得不到的,眼前便开阔起来,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跟随心意,人生会轻松很多。

    得到爱的代价太大,随便吧,她真的好累,只想逃跑,其余的什么也不要了。

    漫长的夏天即将结束,窗外聒噪的蝉鸣声渐弱,它们的生命力在消逝,岑溪何尝不是?她觉得是时候换一种活法。

    在夏季的最后一只蝉失去生命,轰然坠落前,她必须离开,去一个父母找不到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孟女士说她变了。

    岑溪坐到她身边,用手背擦去她脸上湿淋淋的泪痕,语气平静地反驳,“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后只会更过分,我再也不会听你的话,不会按照你期待的样子去生活。”

    她在桌上放下一张银行卡,“这是之前您和爸给我的四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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