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秉卿回来同孟湄说了当铺收赝琴一事,本恐孟湄为此担心,不料孟湄从小在母亲跟前见惯世面,倒也未觉有甚大事,二人吃了饭又一同在书房临了几副贴,孟湄想着自己既不能临幸澹台宴,便也没去后院走动,索性与周秉卿在主屋同寝睡了。 次日,周秉卿一早便骑马去拜访孟母,孟湄晚起,恹恹没胃口,只食了一碗粥,便心口泛恶,全吐将出去,漱了半日口,只坐在床头流眼泪,沐婴见状忙去叫吕元翰来。 吕元翰正与澹台宴在后院下棋子,听闻二人皆匆忙赶至,一个把脉,一个慢语宽慰,孟湄这才慢慢止了泪,喝了药又道:“瞧瞧我这身子,倒是这般不争气,记得我姐姐有孕之时,能吃能睡,全家欢喜,侄女阿瑛便生得白白胖胖,如今虎头虎脑从不见病,聪明伶俐读书也好,我从小便不如姊姊,病秧子一个,如今更是日渐憔悴,如今有了,难免也替这腹中胎儿担心,恐这孩子将来也如我一般怯弱不胜……这可如何是好。”说罢,又以帕拭泪,吕元翰只恐她再哭得伤了心把那刚补过的药再吐出来,忙不迭地温言相劝,如今也只恨自己口拙不利,若有半分子岚哥哥的伶牙俐齿早把主母逗笑了,只好道:“湄儿姐姐切勿多愁善感,积郁于心,这这女子怀胎,胎象各有不同,尤其头个三月,多半体虚呕吐,自是不会累及胎儿半分,湄儿只管安心养胎,若此时心绪不宁,反而不益。” 澹台宴一旁不多说话,只默默坐在一旁替孟湄拭泪,孟湄见他也眼圈通红,不免惊问:“你好端端的怎地也伤起心来?” 澹台宴顺势握住她的手勉力笑道:“小人只见主母难受,心里焦急又不知如何替主母消解,只想你那身上的不快都转给小人最好……可小人一想,这天下女子何不是都要遭此一劫,如此愈发觉得这世上男子面目可憎,竟为了争宠而竞相让女子有孕,殊不知,此乃女子命中所受之大苦,小人不才,身处欢场,常听那女子为之所受罹难,或是小产或是大产,送了命的也有,可想,若真心爱女子的男子,更应体恤女子,不可令女子受此劫数……” 孟湄听罢,顿觉心下轰然,虽知萝芙国向来以母为大,尊女生育,澹台宴这话恐怕听来也甚是大逆不道,但孟湄又觉这番说辞颇有道理,只说不出口,执手相看泪眼,一时哽咽。 吕元翰守在一旁,听至此心中已有不快,但亦不好多言,只得退到门外去叫庆竹来,澹台宴见他去了便道:“湄儿心思细腻,如今有了身孕,心绪自然不同往日,只是不必自怨自艾,若是不能进食不必勉强,只不感饥饿便可。若湄儿再想那伤心事,便叫小人来为湄儿唱上一曲儿,兴许湄儿听了我那胡诌的曲儿倒也不必烦恼了。” 孟湄笑:“你的曲诌得倒有韵味,颇有雅趣,我听了只觉清艳绝伦,确能解忧。” 二人说起辞曲来,孟湄便提了提那周秉卿那桩铁琴一事,澹台宴听罢笑道:“若说斫琴,许是能找到一两个精巧工匠,可鉴琴收琴,怕需另寻高人,我素闻些有名的琴伎为寻一把趁手的琴皆要拜访一位高人,传说那高人专收奇珍异宝,家中藏了百十件古物雅琴,价格也相当昂贵,若非心诚,必不得见。”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