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觉得岳教练有坏心,不喜欢的人喜欢自己,邹颖就有种别扭、负担的感觉。 “邹老师,吃点夜宵再回去?” 他们站在和平大厦门口,岳教练指着马路边的小摊说着。 “我奶奶给我留了晚饭。” “一起打车走吧?我家也在一机厂家属院那片。” 她看见岳教练额头晶亮的汗珠,物业抠门,一楼门厅是公共区域,不舍得开空调,她猜他等的有一段时间。算上今天,邹颖已经连续叁天拒绝岳教练的邀请,她恋爱经验少,脸皮也薄,拼车是个合情合理的提议,她总觉得再拒绝的话,未免太不尽人情。 “先说好,车钱AA。”她道。 韩文博半小时前就不拉客了,紧闭门窗,调高空调风速,憋着一车的凉气,在和平大厦的路边等着接邹颖下班。见来人他就不乐了,他早知道六楼那个教练没安好心,先前他们好着的时候,韩文博直接到培训机构里接邹颖,那个岳教练鬼鬼祟祟地隔着教室的毛玻璃看邹颖,见她迟迟不下课,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一上车邹颖当即认出韩文博,两人的眼神在后视镜里点了一下,迅速分离,各自都没挑破。“师傅,先去一机厂家属院。”岳教练道。 计价器开始收费,邹颖坐在靠里的位置,正对着韩文博后脑勺,窗外路灯的光斑映在她脸上,疏疏落落的。夜里开出租为省电,司机一般不会开车内的顶灯,黑暗中,邹颖和岳教练坐在后座的两端,各怀心事。那岳教练的身子看着板正,倚着车窗,皮垫上的左手一寸寸地朝邹颖爬去。 这都逃不过韩文博的眼睛,他视力多好啊,从小是家属院打弹弓的好手,不知道戴眼镜是什么滋味。后视镜里,他的眸光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刺穿混沌的黑暗,邹颖自始至终看向窗外,手自然搭在腿侧,就在岳教练的小拇指快碰到邹颖时,韩文博猛踩刹车,装作有车突然冲出,骂道:“靠!不长眼!” 岳教练一头撞在前排椅座的后背,邹颖吓得两手紧握把手,她幽怨地瞪着韩文博的脑袋,意识到这是他的恶作剧,她带着怒气说道:“开慢点!” 韩文博呛声:“你行你来开!” “邹老师消消火,司机师傅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刚才那辆车。” 岳教练揉着脑门,不忘从中调和。他是习武之人,但崇尚和平,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招,韩文博车开得冒失,人说话也难听,按说这是展现魄力,和他大动干戈的好时机。可岳教练看他剃个圆寸,工字背心露出的两臂肌肉偾张,右大臂扎着绷带,像是个混社会的,说不定还犯过事,一看就不好惹,他也没了胆子争吵。 后半程岳教练老实多了,手规规矩矩的,韩文博摁亮车顶的小灯,不给后座留一丝暧昧空间。到地方邹颖给了岳教练十块钱,说是拼车的钱,岳教练捏着钞票,扒着车窗喊:“邹老师——” 邹颖回身,弯腰看着车里的他,岳教练笑说:“十块钱太多了,到我家才十叁。这样吧,邹老师,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饭,多的钱就当饭钱了。” 邹颖刚想拒绝,韩文博在前座不耐烦地“叭叭”按车喇叭,催促道:“走不走啊,空调不要钱?” 她换个笑脸,对岳教练说:“这多不好意思。”抽走他手里的十块钱,“我给你带吧,油条豆腐脑行吗?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韩文博攥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他一脚油门冲出去,岳教练“可以”的“以”字还没说完,话音便飘散在风里。一路上风驰电掣,韩文博把对邹颖变心之快的气,全撒在开车上,心里骂岳教练贼心不浅,家里离一机厂叁公里远,还敢和邹颖说顺路,找零时钞票快扔到他脸上。岳教练脚刚落地,韩文博就轰油门跑了,他想记车牌号到出租车公司投诉都不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