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们上路的时候,赶得更急,然而辗转了两处城镇之后,所见到的景象,也与这边相仿,眼看天色已深,耽搁不得,便返回水道船只之上。 高托山麾下的这支义军,几乎全是水师,自从揭竿而起之后,跟官兵的几次对垒,但凡有些优势,必定以缴获船只为先,积累下来,也已经有大小船只数百艘。 虽没有定风大舰,但三十丈长的大战船,也足有十五艘。 天下义军之中,排除梁山以外,单论水上的力量,可以说是以他们这一支为最。 林冲就在其中最主要的一艘大船上,眼见高托山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寻到粮食了吗?” 高托山摇了摇头,把遇到的情况一讲。 林冲听罢,越想越是不对,拉着高托山走到甲板上僻静处,说道:“依你看来,这是咱们附近驻防这支兵马单独弄出来的计策,还是说整个江南,现在都换用了这种法子?” 高托山愁眉不展:“我路上也已经想了很久了,始终不能肯定。假如真是所有朝廷的兵马都这么干,对咱们自然是大大的不利,但,他们真的会这么干吗,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底层的老百姓跟当今这个大宋朝廷之间,自然算不上什么同心同德,但是,各地的名门豪族却绝对是有心维护朝廷的,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家人”。 天底下哪有打仗的时候,先把自家人劫掠了,让敌人无处可劫的做法? “唉!!” 林冲长叹了一声,“但事实摆在眼前,怕就怕他们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况且如今那个皇帝调了边军精锐回来,收了各地私兵,全混编了进去,就算他真把那些人家抢先夺了粮,大肆洗劫,被那些家族的主事者知道了,也绝对只敢怒不敢言,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高托山说道:“但时间长了,肯定还是会对他们的军势有影响的,况且我听说,皇朝气运之类的法门,不都是要讲究大军与臣民的拱卫嘛,总不能让他手底下那些豪族也全恨他吧。皇帝这种手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他振作精神,向林冲笑道,“咱们船上还有些存粮,江南又是天下鱼米之乡,如今这个时节,正是各地鱼群泛游,鱼肉肥美的时候,撑过这段时间,半点也不难。” 林冲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他们吃了些煮鱼,到半夜的时候,就接到了梁山派人传来的命令,教他们最近不必奢求战果,以保全自身为主,设法从江南向京东、开封靠近,与各路义军汇合,集结起来。 过了两日,石秀又轻车简从,只带了十几个精兵,昼夜不休,翻山越岭,趟过江河,来跟林冲他们会合。 “原本跟义军对战的各地节度使那里,依旧还在纠缠,但朝廷新增四路大军所在的地方,确实都开始抢先抄家夺粮,两浙的石生他们,大名府的琼英、卢俊义,还有广南义军,如今全都不好受。” 石秀带来了一个大的坏消息,不过也有些好消息。 “童贯、高俅、朱勔等人集结的那些兵马,如今面对的是有韩世忠等人参与指挥作战的部队,很快就会无力阻碍我们!” “等到那些乌合之众被切割开来,彻底不成威胁的时候,梁山的援军,会直抵到京西,接应各方义军。” 也就是说,高托山他们,只要能从江南撤到京西路,就算成功。 比原本预计抵达京东东路附近的撤退路线,一下子就少了上千里的曲折水道,消息传开之后,高托山麾下的部众,都不禁欢呼起来。 可就在这时,有瞭望的卒子匆忙来报,他们船队前进的方向上,出现了官兵的船只。 高托山正要命人调转船头,忽然一探手,捉住了一只羽箭,箭杆和他的手掌擦出了燃烧的臭味。 下一刻,箭杆就炸碎成了带着火星的粉末,但箭头居然仍在向前迸射,被石秀捏住。 长空之中,这才传来一声箭嘶。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