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该死啊......” ...... 大概这世上的人都这样,总嫌看热闹不嫌事大,总想着添一把柴,发挥自己自以为是的余热。 说到底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丑恶的,从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去对待不相干之人,把人逼上死路,然后轻飘飘地说一句“哦,那是她应得的”,兴许有良心的还会说一句“我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想她真去死”。 他们总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从不去探究真像,也不关心一个势单力薄,手不能提刀的女子根本手段去谋害权贵,也根本没有动机去残害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他们只关心他们自以为的正义。 或许在人前他们是好父亲,好母亲,是好儿女,然而其内心肮脏、扭曲之极不可示人,因而总打着正义凛凛的旗号,将矛头对准一个陌生人,一个弱者,大肆宣扬他们的伪善,来掩饰他们的极其虚伪的面目。 有人率先啐了一口,将手中的鸡蛋往上一抛,却不想因着距离远抛偏了,心中气恼,将剩下的一沓鸡蛋匀了下去。 于是数个,来自不同方向的鸡蛋裹着烂的白菜叶子追了上来。 有的砸到了温迟迟的额角,有的正中眉心,有的从后背袭过来。 温迟迟茫然地环视了一周,只见四周的众人都面色肃穆,或露出鄙夷之色。 没人阻拦,也没人说一句公道话。 冬天的菜多么贵呀,一颗鸡蛋也通常是一家几个孩子分着吃的。 而这些,都是百姓用来砸她的。 这些人,到底有多么厌恶她。 原来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人信她。 她心底有声音在不服道:“不是我,不是!” 一遍又一遍,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要伤心,不要在意。 可她也只能在心底嘶喊咆哮给自己听。 明明她包了一夜的饺子是好意,是想着为黎民祈福,她不求感谢,可怎么会这样呢? 温迟迟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衣冠整肃的男人身上,半晌后一种绝望的窒息感便涌了上来,她挪开头,将自己缩成一团,死死地护住自己的小腹,任凭洪水滔天、飞石箭雨。 没多久,便有人上来高喝一声,将人群疏散开来,落在她身上的枪林弹雨渐渐平缓。 而她已然满身狼藉。 宋也将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悄悄放下,关节处已然一片青白,他缓声淡道:“下一项吧。” 此话一落,便有太监端着龙纹红漆托盘走了上来,在年仅六岁的幼帝停下,“陛下,这是除秽的弓箭与箭矢。” 小皇帝坐在上座,身子小小的,却满目威仪,他道:“交由丞相。” 大傩仪本最后一项除秽,所谓除秽,是两发箭矢同时射出,自伥鬼两只袖笼中穿过,便意味着将一身污秽带走。 这本要由皇帝亲自完成,然而如今皇帝尚且孩提之年,手上没劲撑不开弓,因而都是丞相代替,如此也只走个流程罢了。 宋也接过太监递上来的弓箭与箭矢,将玄玉扳指扣了下来,又蹭了蹭手腕,才拿起箭矢搭在弓上。 将拉开弓,便听付清涟道:“丞相且慢。” 宋也停了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这才将目光挪到了付清涟身上。 付清涟轻笑道:“宋相,这只伥鬼这样的污浊狼狈,倘若草草了事,怕是对神明的不敬。” 宋也问:“娘娘想怎样?” 付清涟招了招手,对着佩兰说:“你去,替她略微整理一番。” 佩兰闻言走到了温迟迟面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将她带到了台下角落,给她除了面具,拿出了帕子给她擦拭。 她低着头,手伸到了温迟迟腰侧,刚想要攥着温迟迟腰侧的衣裳方便她擦,便见着温迟迟身子僵住,下意识地避开了腹部。 佩兰手一顿,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细细地打量了一遭,便又扯着温迟迟的身子,力气很大,有意试探温迟迟。 温迟迟面上不显,风平浪静,但佩兰看得出,不论她伪装的多好,但有些躲避的动作便就是下意识里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