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甩出了一堆泥点子一般。 可他毫不在乎,只想着痛快地说一回。 像个人一样。 可就在他惊喜地继续‘说话’的时候,下颌忽得猛地一抖,‘咔嚓’一声,上下颚一瞬咬合地很紧,舌尖回收不及,被咬出了满嘴的血。 “今天是我的讲座,我不希望,这里出现任何意外。”叶既明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回去吧。” 工人没有理他。 在耀眼的灯光下,他扭曲着全部的肌肉,又将嘴张开了一道缝。 口水沿着唇边淌下,他也顾不上,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喑哑嘶吼,竟是孤注一掷地想要说完哪怕这一句话。 在一片嘈杂声中,工人竟清晰地听见了那一声轻如鸿羽的叹息。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他的手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吊住,僵硬又缓慢地扶住了那管长枪。 他眼睛瞪得很圆,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点点、一点点地压着那金属扳机。而他,举着枪,枪口对准的,是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意识不再自主。 他才体会到,比死亡更恐怖的,无非就是身不由心,心不由己。 “我...” 他嘴里鲜红,舌头麻木到无法卷曲。 “或许你听说过丛林法则吗?” 叶既明微微侧了头,露出半只深不见底的眼睛,而他的右手食指轻抚唇侧,用悠远的声音,咏叹着丛林间残酷的法则。 “弱者,不要说话。” 一旦暴露,就会死亡。 叶既明的传道授业总是浅显易懂。只是一句话,已经足以让工人彻底品味到法则里浸满的血腥气。 他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灵魂宛若被人夺取,眼中愤怒的火已经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到毫无波动的眼神。 “甘愿...牺牲。” 他机械性地张口,像是一台被调制好的仪器。 他用破碎的舌头一遍一遍地描摹着新时代颂歌,像是浴血奋战的战士。直到嘴里,再也没有‘我’这个字。 叶既明终于转过头。 他用这带血色的视线掠夺着他人的灵魂,岁月在他眼中压出了折痕,最后,他淡淡地垂下了眼睫,像在默哀。 工人缓缓地按下扳机,唇边似乎还浮着一层麻木的笑意。 “不要!!” 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吼,自那工人身后传来。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衣服很不合身,仿佛是偷来的。 她捧着一怀铁磁体。 那黑亮的金属染着灰尘和血迹,像是某个信仰的骸骨,又像是某个被尘封的遗迹。 “爸爸,我来了!!” 她高举着那一捧铁磁体,像是捧着一捧让人厌恶却又光彩夺目的薪火。 铁磁体开始燃烧。 她拼命奔跑,借着风,铁磁体在她怀里烧得更旺,火光冲天,燎上了她散下来的头发。 最后,将她的父亲与那浸满血与汗的铁磁体,一同用力地揽进怀里。 凄厉的尖叫声拔地而起,绝望地盘旋。 叶既明神情微变。 他抬手,想要分开两人的拥抱。 可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眼前,两具身躯逐渐破碎,一道道碎痕自骨骼缝隙间撑起,中有血雾散逸,宛若迸发的火焰。 工人在剧痛下终于恢复了神志。 他的脸仿佛被融化,只剩残破的骨骼,挂着那摇摇欲坠的五官。 为什么。 他们明明背负着这片土地的枝繁叶茂,最后,却只配化作血水灌溉荒原。 这不对。 这,不对。 他握着那滚烫的铁磁体,在那团血红火焰中,高高举起右手,用不成语调的声音,一遍遍地,泣血呼喊着。 “我们...不该被抛下...” 勇敢的女孩也用烧软了的手掌,撑起了那块灼手滚烫的铁磁体。 就在那瞬间,自铁磁体中心迸发出无数道极明亮的光线,像是迷失方向的牛虻,急速飞舞,最后,狠狠地扎进了父女的身体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