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眠看向任钱,淡淡说道:“既然是赌上生死为了荣誉而战,我没有理由阻止。过度的保护,只能扼杀他们作为军人的血性。少湖,我还是那句话,你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做一塔指挥官。” 任钱声音像是赌气,却又很认真:“首先,我改名了,请刘少将尊重我改名的决定。其次,我适不适合做指挥官,少将说了不算。只要五十三号的人认为我合适,那我就是最合适的。” 李尧善握紧了任钱的手臂,老爷子和善的面目也冷肃了下来,宛若护食的老母鸡,红着眼准备用没什么杀伤力的喙保护这些幼崽。 “任中校就是最好的指挥官!” 刘眠欲言又止,把冷沉的视线投向人墙后的方宸,终于说出了真相:“你知道,那个未进化人类三号监狱的在逃囚犯,就是你宝贝的不得了的士兵?” 这话一出,满室哗然。 所有的目光如同锥子牢牢地扎向方宸。 人类囚犯潜逃,竟还混在他们之中,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自降身份的耻辱。 有些沉不住气的,周身的电场已经劈啪作响,像是压不住的鞭炮。 听得这话,方宸反而彻底松懈了下来。 他细长的狐狸眼眸微弯,唇角也挽了一个淡漠的笑。 大约又是要被厌弃的。 这里或者那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温凉不知何时张开了眼,只是静静地看着方宸。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小哨兵此刻就像是一个被遗弃多次的离群野狼,习惯了孤身一人,仿佛天下之大,容不下他一席之地。 温睡神叹了口气。 他莫名有种感觉。 他的咸鱼生活今天算是走到了尽头。 方宸唇边噙着笑,淡淡地看着场间的对峙,没什么兴趣地等待一个意料之中的宣判。 忽得,他感觉到身后背包里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柔软动物的触手正在腾挪翻找。 方宸眸光冷冽,侧眼瞥着温凉露在外面细白的手腕,神态冷漠,手中的小刀不知何时重新夹了起来,在指尖好脾气地上下翻飞。 “狐狸,你都是正儿八经的哨兵了,怎么还只玩刀?”温凉也斜睨他一眼,然后掏出了湖蓝色的五十三号帽子,在指尖轻转,“你手里的东西,又不止那把刀。” 方宸凝视着那帽子上的五十三,把手臂搭在膝盖上,轻扯唇角。 “你是想说任中校会收容一个逃犯?” 温凉微微侧头,让他自己看。 任钱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老爷子们面前,戴上了五十三号的湖蓝色军帽,以一个无言的姿态护住了他的士兵。 “全军指挥塔通报过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方宸第一次露出微怔的表情,他紧紧捏着刀柄的手指骨似乎隐秘地松了一松。 任钱双手贴紧裤缝,站得如同一株逆风而立的松:“请长官放心,我任钱既然选了他,就担得起他的罪和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为了给五十三号留点希望。降职也行,减薪也行,我这两天就去总塔交检查书,不劳刘少将担心。” 刘眠眼神沉了下来,冷得像是极夜。 “任中校,收容逃犯,可不止是降职减薪。你要我看着你受刑关禁闭?” 任钱轻嘲一声:“你又不是没做过。” 刘眠握着水壶的手一瞬间攥得很紧,有几滴水从壶口里洒了出来。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慢拨开五十三号年老人衰的人墙,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方宸落后任钱半步站定,回头,第一次认真地看了一眼五十三号的所有人。 那些平凡的、被岁月磨出褶皱的面孔,此刻却比高品质哨兵的电子还有熠熠生辉。 本来打算讹一讹这个人傻心善的塔组,可现在,倒真是下不去手了。 方宸细长的手指抓紧手里五十三号的湖蓝军帽一瞬,又默默地松开,极快地塞回了任钱手里。 像是,再晚一些,就还不回去了。 “长官,我好像从来没答应过要加入五十三号。” “方宸!” 方宸插兜站在五十三号前面,像是一骑绝尘的先锋骑士。 他面对着刘眠,狭长微眯的眼眸微微掀了一道缝,瞳仁深黑,隐隐约约地染上一抹金影,像是暗夜里滚过的一簇火流星。 刘眠挑了眉,身体坐得更直了些,饶有兴味的神情隐约藏在那双冷眼之下。 方宸笑了笑,利落地敬了个军礼,并不打算以下犯上。 接着,他脚跟并齐,飒爽地转了个方向,居高临下地望着柴绍轩,像是在看一个注定要输的失败者。 他习惯性地捏起了小刀,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手臂,猛张右手。 高速飞旋的电子瞬间释放出了悠悠的暗红电流轨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