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那野花糕的恩情贫僧已还干净了,往后还请施主您不要再写信给贫僧,更不要以血为墨、冒犯佛祖。”镜音大师有意把话说的严厉几分,既是把这难听的话说给婉竹听。 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婉竹已然歉疚难当,她自然知晓镜音大师帮她良多,她还挟恩相报,实是愧对镜音大师的仁心仁德。 她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纾解她心中的歉意。 一刻钟内,她不曾抬头凝望过镜音大师一回,便也瞧不见镜音大师望向她讳莫如深的眸色。 漫长的沉默后,婉竹缓缓开口道:“大师的恩情婉竹没齿难忘,非但今生牢记于心,下辈子也要衔草相报。” 说话间,她终于鼓起勇气望向了镜音大师,四目相对间,那位在人前清心寡欲、淡薄如烟的大师率先移开了目光。 走进内院后,欲往碧桐院行去的齐衡玉撞见的便是这样怪异的一幕。 镜音大师目光游移在庭院里一大片光秃秃的梅林之中,他的婉竹一脸的颓丧,正目光盈盈地望向那位声名朗赫的大师。 若是换作旁的男子,与婉竹这般独处相望,齐衡玉的眉宇早已染上了浓重的怒色,可因那人是这世上最清正自持的镜音大师,纵然齐衡玉心间划过了一点细微的不适,却又被他生生压下。 他提步迈上了回廊,踩在青石砖上发出的脚步声也给拐角处的两人提了醒。 婉竹先回了头,瞧见突然出现的齐衡玉后,素白的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欢喜。 也正因为这一抹显而易见的欢喜,让齐衡玉心中的最后一丝不虞消弭了个干净。 “爷回来了。”婉竹已有十来日不曾见过齐衡玉,如今再怎么欣喜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是个“心悦”齐衡玉到甘愿做妾的女子。 镜音大师朝齐衡玉行了佛礼,而后便避往了前院。 婉竹与齐衡玉一齐目送着镜音大师离去后,才忧心忡忡地问齐衡玉:“我听静双说,爷受了伤,伤在了哪里?伤的可严重?” 一连串的问语从她嘴里冒了出来,担忧急切的神色配上这关怀备至的目光,非但没有让齐衡玉厌烦不已,反而还生出了两分如沐春风的暖意。 他眉宇舒朗,笑意从嘴角攀升到上扬的眉梢,神色松泛时揶揄她的话语已说出了口:“一会儿夜深了,我再让你仔仔细细地看个清楚。”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番话,可他偏偏要作出一副意欲深深的模样,让婉竹霎时红了双靥。 * 晚膳时,齐衡玉被齐正唤去了外书房,父子两人商谈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半分动静传出。 静双与另几个小厮俱都蹲在泰山石阶下,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半个时辰后,齐衡玉才推开了书房的屋门,一见静双便说:“今日我让你回府送信时,你可有瞧见那位荣三小姐?” 齐衡玉面沉似水,与方才在碧桐院内言笑晏晏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冷厉的眸子如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一般刮过静双的身子,让他瞬时瑟缩不已。 “奴才没见着,不过听小厮们闲语两句。” 齐衡玉眸色更冷,说话的语调也阴郁不堪,“怎么要紧的事,你怎么连句提都不跟我提。” 静双嗫喏着说道:“奴才错了,爷别生奴才的气,当心气坏了您的身子。” 齐衡玉哪里是在生静双的气,不过是因为齐老太太与齐国公趁他不在时定下了纳荣三小姐一事,不曾问过他的意见便一锤定音,实是令人生恼罢了。 齐正倒是罕见地收敛起了往日里的脾性,好声好气地劝了他一个时辰,什么大道理都搬上来说了一通。 齐衡玉拗不过他去,更况且荣三小姐已进了门,他还能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