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双菱无功而返,正在惴惴不安时,杜嬷嬷又连声催问她齐衡玉的下落。 上一回欺瞒了杜丹萝,双菱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罚了半年的月例,如今是万万不敢在触杜丹萝的霉头,只说:“听太太屋里的百蝶姐姐说,世子爷去了家庙。” 杜嬷嬷脸色霎时难看无比,在廊道唉声叹气了几番,却是想不到任何法子来瞒过杜丹萝。 且杜丹萝是何等高傲的性子,向齐衡玉低头实属不易,可偏偏世子爷去了家庙里,这无异于在打杜丹萝的脸。 思忖再三,杜嬷嬷还是走进了正屋,她一撩开软烟罗内帘,床榻上的杜丹萝便偏过头看向她身后。 没有齐衡玉的身影。 她蹙起了柳眉,美眸里的殷切变成了深重的不虞。 不等她开口询问,杜嬷嬷便说道:“夫人,世子爷去了家庙。” 话音甫落。 那羊脂玉兰环佩被人重重地砸落于地,不巧的是杜丹萝没有收住力道,正砸往了毛毯旁的炉鼎,那环佩撞上鼎足,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杜丹萝双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面色惨白无比,美眸里更是流转着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我病成这样,他一眼都不来瞧我。那外室还好端端的活着呢,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家庙。” 除了无法自抑的恼怒之外,杜丹萝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碎的不成样子的羊脂玉兰环佩,一股难以言喻的伤心钻入了她的骨髓,让这么骄傲的她无措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撑在架子床上的皓腕不住地发颤,眼泪更有越流越汹涌的趋势。 她与齐衡玉,怎么就成了今日的模样? 杜嬷嬷瞧着她这般哀伤的模样,心里也如针扎般刺痛不已,她慌忙走上前去扶起她的身子,如幼时劝哄她安睡一般轻拍着她的脊背道,“夫人别哭,世子爷如今是被那狐媚子给迷住了,待日子久了,她就能回转过来。” 杜丹萝病中无数次地期盼着齐衡玉能来松柏院看她一眼,也无数次地懊悔着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和离二字。 她明明想与齐衡玉长相厮守、恩爱两不疑,怎得就变成了今日这样的境地? 她又是悔、又是恨,恨不了齐衡玉,便只能恨那个貌美的外室。 “母亲怎么会失手?那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碾死她不是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吗?”杜丹萝红着眼冷声质问。 杜嬷嬷也是见识过后宅阴毒手段的人,这些年齐衡玉没纳妾,她便也心慈手软了起来,若是在辽恩公府里,遇上婉竹这样无权无势、身份低微的女子,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早已让她死了千回百回了。 杜嬷嬷揽住了仍在不停落泪的杜丹萝,矍铄的眸子从怜惜变成了深深的憎恶,良久,她道:“趁着她还没怀上子嗣,还没有名分之前,索性一把火了结了她,太太派去的二流子有异心,这才会办事不力,这回老奴亲自去安排。” 杜丹萝只是落泪,已然是默许了杜嬷嬷的话语。 从正屋里出来后,杜嬷嬷便将几个从辽恩公府陪房过来的姑姑们唤到了耳房,吩咐了一番后便让杜为家的带着两个小厮去家庙纵火。 杜嬷嬷将二门处的钥匙递给了杜为家的,并道:“这事要做的小心些,等世子爷一走,就立刻放火。家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人能救她。” “这……家庙……”杜为家的踟蹰道。 杜嬷嬷盯着她道:“放心,我只让烧后头的院子,前院的祠堂不打紧。” 早些年荣氏处置一个不安分的姨娘,也是用了这样的法子,一把火烧完连尸首也辨认不出。 倒是让那些二流子办事,反而还容易出差错。 * 月姨娘的通风报信,给了婉竹警醒。 她半梦半醒间似是闻到了些枯草被烧焦了的气味,她霎时要翻身下榻,并连声唤起了金玉和容碧。 两人早已收拾好了所有的细软,昏黄的烛火映衬下,脸上浮现着如出一辙的惊恐。 “她们要纵火。” 家庙所在之地乃是荒山野岭,若是一旦起了火,便会陷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