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进来了几人, 个个身着软甲, 将狱卒叫出去,压低嗓问:“怎么还没让他认罪?他不署名画押,我们如何向朝中交代,这可是朝中的宣抚使!” “真没辙啊都督,”狱卒累得喘气, 小声说,“瞧着他就是个书生, 哪知这么能忍,死活不开口,诸位都督又说不能把他弄死……” “废话!他死了谁来认罪?只要他认了罪,要杀他就随便了!” “让他认罪已是便宜他了,也就看他是个养子,这要是亲子,早杀了他了!穆家人哪能留下来,那几个亲儿子都自小习武,全是隐患!” “废物,一个文弱书生都弄不妥!” 穆长洲努力凝神听着他们的话,果然,只要认罪就会被杀了。 忽又一阵动静,似乎很多人跑进了牢中,有人急喊:“都督,中原来人了!” 穆长洲顿时睁眼,呼吸急促,牵扯着胸口裂开的鞭伤,痛得钻心,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不知多久,外面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将他解开,随便拿了件衣裳给他罩上,直接拖了出去。 夜风在吹,穆长洲被拖上囚车,从黑乎乎的城中大街上经过,眼瞥见城东一角。 已不知多少天,郡公府竟还在烧,城东街角四处都有倒地的身影。 他们甚至将城东的很多平民百姓都杀了…… 囚车停在东城门外,面前的马上下来几个官员,近乎仓惶地跑过来:“宣抚使……” 穆长洲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会让他们这般惊吓,但知道他们是中原派来的官员。 为首官员正色开口:“到底是不是宣抚使杀了郡公一家,需交由朝中审理。朝中正与两面敌军和谈,圣人令凉州诸官和各州都督协同固防,严防敌军再犯!” 周围一片应和:“是是,谨遵圣谕。” 穆长洲被从囚车里小心扶出来,送去一辆马车上。 几乎躺下去的瞬间,人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同行官员一直在说话,他听得断断续续。 只知道是令狐家被调出去后,得知凉州被围又厮杀回城,其中令狐拓被提前派了出去,单枪匹马赶去中原搬了救兵。 中原得知两面敌军围城,连忙上奏朝中。 朝中反应迅速,从最近的州郡调来了官员,一面安排与敌军停兵和谈,打破围城,一面介入凉州,才得知郡公府的事,也才将他从大狱里提出来。 穆长洲不知睡了多久,如梦如醒,不停地听见郡公在叫他,有时是他大哥,有时是三郎、四郎。 他们都在他耳边说:“二郎,好好活着……” 偶尔被灌进几口药,他即便无力睁眼,也会用力咽下。 因为要好好活着,郡公府只有他了。 足有一个月,他的伤才好转,人终于清醒,也到了长安。 他没被送去大理寺,反而被送进了宫里一间偏殿。 帝王进来时,他已被内侍们伺候着梳洗更衣过,端正地坐着,却还是看到了帝王震惊的脸。 “你怎会弄成这样?” 穆长洲脸色苍白,瘦脱了相,眼眶深陷,愈显鼻挺目深,稍低头,声音嘶哑:“请陛下恕臣不能行全礼之罪。” “你现在已被打上更重的罪了!”帝王年少清俊,向来温和,现在却浑身怒气,“朕收到你的来信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