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 “我已经与你说过了,姨母出门,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是代天巡视、黜陟官员、访查民情。” “带着你一个,只怕还要多带二十个人保护你,岂不是添乱?” 太平便反驳道:“可是婉儿与我一般大,怎么就能随姨母去呢?” 姜沃觉得出婉儿在自己身侧,靠的更紧了。姜沃安抚地拍一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无事,不会有人把太平的行径怪在她身上。 听曜初这话,看太平这一身齐全的行头——哪怕今日婉儿不来与她道别,只有姜沃自己进宫,太平也得躺下,甚至可能直接躺大门口去。 她这‘碰瓷’的主意,估计从听说姜沃要离京就准备好了。 曜初听太平如此问,就很冷静指了指妹妹的碰瓷装备:“你如此躺在地上,谁说都不听,父皇母后都拿你没法子,谁敢带你出门呢?若是到了外头,姨母该去哪一处巡查,你不想去,也躺在地上不走怎么办?” “我若是姨母,哪怕原来愿意带你去,但见你这般放赖威胁后,也就不肯再带你了。” 而曜初接下来的话,姜沃听得很耳熟。 只听曜初道:“令月,这一年多,你不是常要文成姑姑给你讲吐蕃的故事吗?又问文成姑姑要了两个女卫。姑姑怎么说来着?好的兵士要服从命令,听于指挥,才能打胜仗。” “姨母这次去做巡按使,也是去‘打仗’的,那怎么会愿意带你这种将士呢?” 姜沃:嗯,好红的语录。 而帝后虽然觉得这几句话有些直白,但因为这两年饱受‘不听指挥’长子的折磨,听曜初这几句教导妹妹的话,就很入耳了。 不由欣慰点头。 只见太平想了一会儿,然后坐在她的毛茸茸大氅上,牵袖相告:“那姐姐,我听从指挥。” 帝后均松口气:好了,有一个省心的孩子也不错了。 然而很快,在场的几位长辈,就听曜初又对妹妹道:“你这脾气急起来如烈火一样,也只有我说,你才听了。” 曜初转头,望向父母,柔和的杏眼里全然是仰望和孺慕的弧光:“父皇母后,那我带着令月一起跟姨母去好不好,我可以照顾她,也能管住她。” 帝后:……好家伙,在这里等着呢。 唯有姜沃猜到了,只是含笑。 * 其实姜沃辞官的那一日,就曾与皇帝说过,如果放心,可以让曜初跟她出门走一走。 她跟曜初还不一样。 姜沃前世是真正的普罗大众芸芸众生,而媚娘也是从宫外而来,年少时吃过苦,当年在掖庭的时候,与姜沃说起外头的常平仓、粮米铺子掺杂新米陈米勾当,都是很清楚的。 但曜初,对真正的民间门事,了解未必少(姜沃也有在按指南教导,也拿户部的奏疏给曜初看过),但她真正见过的太少了。 类比起来,就像是现代的孩子,很多都只从彩印的课本上,见过农民春耕秋收的照片一样。 知道有这么回事,但从未体验过。 姜沃对曜初的期许,自是比对自己还高。 更想她多见一见,体会一二。 但姜沃知道,帝后,尤其是皇帝,只怕不能允许自己带着曜初山南海北的到处去。 不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