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统一六国之后,六国旧贵的地位与以前相比,肯定是下降的。所以无论他再怎么示好,只要不能给六国旧贵更好的待遇,他们都会仇恨自己。 所以他要稳固统治,就需要拉拢自己能给他们更多利益的“阶层”。 那就是贫寒士子和能耕战的庶人。 秦国在历代秦王离间计的时候都会许诺很多事,但从未兑现过承诺。 不仅如今的秦王政是这样,朱襄前世的历史中的秦国也是这样。 比如赵国的郭开拿了秦国的钱去迫害李牧,最后一家人都被杀了;齐国的后胜拿了秦国的钱让齐王不修军备,最后下场也凄惨。 玩政治的心都脏,谁信谁傻,秦王和秦臣更是出了名的不要脸。 过河拆桥是常态,就问你六里地要不要? 纵观华夏历史,带路党的结局都不美好。 比如坑了关羽的糜芳,到了吴国后连普通吴国士人都能凑上去骂几句,最后郁郁而终;投了大清的明臣被乾隆写进《贰臣传》,遗臭万年。这还算结局好的。 再横观世界,带路党要么是炮灰,要么是耗材,要么是博人取乐的小丑,比在华夏的下场更滑稽。 古往今来,投诚和带路是不同的。 用现代社会作比较,如果一个外国人心向另一个国家,出国后脚踏实地发光发热,那是自己人; 如果一个外国人接受了另一个国家的好处,在本国为他国开不违背道德的便宜,那是国际友人; 如果一个外国人收了另一个国家的贿赂,在自己国家为非作歹,导致民不聊生,他国虽会拍手称好,但他要润到自己国家的时候,一定异口同声说一句“滚,好死”。 谁会在自己家留垃圾?就是自家人从政,还要三代政审呢。 所以朱襄良心挣扎后的缄默不言,以为秦国会兑现对郭开荣华富贵的承诺,不因自己的道德观误了秦国的信誉,其实是他天真了。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挣扎。秦王政不看他的心情,郭开也是会被用完就丢——郭开若不是自杀成为赵王重臣,秦国本来是必杀他安抚赵人的。 这是朱襄这个象牙塔教授的局限性。 他不知道秦王政其实非常遗憾,居然被郭开小小地“坑”了,没有将郭开的价值压榨干净,浪费了那么多送去的钱财,啧。 现在赵国卿大夫就深刻地感到了秦王的反复无常,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总不能大声嚷嚷,我收过秦国人的钱,我是秦国的大功臣,你秦国不能这样对我? 他们敢说出来,明天赵国游侠儿就要上门了。 朱襄后来才迟钝地察觉了这件事,不由无语。 他忍不住对李牧叨叨:“既然无论从历史书中,还是从现在的实例,都可以看出接受他国贿赂残害本国的奸臣下场不好,为何他们还会轻信他国的话,去做那等注定走向末路的事?” 李牧说他不明白。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明白?只有蔺贽和蔡泽能解答朱襄的疑惑了。 朱襄先嫌弃李牧没用,被李牧翻白眼送客之后,又去寻廉颇。 廉颇把朱襄踹了出来。 赵国虽然对不起廉颇,但廉颇仍旧为赵国在荒唐中走向灭亡心情不好。朱襄问到了他的伤心事上,这不是找打吗? 秦王政得知此事,背着双手来找朱襄:“舅父为何不问寡人?” 朱襄看着那个眼神中蕴含着炫耀的大外甥,欲言又止。 他不去打扰政儿,当然是因为政儿太忙碌。政儿居然在处理完政务后还有心情来琢磨他的事,真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