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他半晌,没拿笔的那只手紧握起拳头,随后又松开。 “她既是你的妻子,城外危险重重,妖物出没,你为何会扔下她离开?身为夫君,保护她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吗?” 帝夙沉默片刻,才说:“她自己跑了。” “她……”裴知玉把想说的话重新咽回去,心中微微发苦,“你暂且在城主府中住下,明日找到她,便通知你。”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连那张记录寻人的纸都没有拿。 一旁的护卫对帝夙说:“这位公子,客房在这边,跟我来。” 帝夙跟在他身后,进了客房,这里距离女眷住的后院,一南一北,相距甚远。 “公子放心吧,城主和少城主都是好人,他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妻子的。”护卫临走前,还不忘安慰他一句。 入夜之后,鹿朝早早地休息了,她身上的伤不重,但原主身体实在虚弱,流了一些血,不得不好好休息。 她入睡之前,还在记挂着山河笔,既然这是封印帝夙力量的九件神器之一,那她得想个办法得到,有了里面的力量,她才能摆脱凡人身体的限制。 一直这么弱下去,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被动的事情。 譬如这一次,如果不是遇见裴知玉,她一定会在外面吃大苦头。 她想着想着,慢慢地睡着了,睡之前还在想,这又大又软的床,一个人睡在上面,真是舒坦。 而窗外有黑影悄悄进来这件事,以她现在凡人的警觉力,竟一无所知。 黑影慢慢靠近她的床榻,停在床边,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城主府的生活,没有在安阳的宁王府那么奢靡,连她睡觉时,十几座连枝烛台都彻夜点亮,在城主府,只有外间一座烛台亮着,方便守夜的丫鬟照顾她。 所以,房间的灯光昏暗蒙昧,而床榻上少女的睡容,也显得格外安宁。 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寝衣,细软的轻纱下,雪白的手臂细嫩纤细,脆弱得不堪一折,而手臂向上,肩膀上缠着一层纱布,不知被什么东西伤到了。 可是,伤得最重的,应当是心口那个位置,被问道刺入的伤口。 黑影的手慢慢伸过去。 鹿朝现在虽然不够警觉,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警觉,冰凉的手指触在皮肤上的一瞬间,她忽然清醒了,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黑暗里朝着自己伸出手的人,大叫一声,本能地抬手去打。 纤细的手腕被人轻而易举捏住,鹿朝挣扎着去踢的时候,连双腿都被按住,靠近的黑影连呼吸都是凉的,鹿朝打了一个寒颤,忽然认出这是谁。 “江,江小山?” 而此时,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连忙端着烛台进来,看见房中有个男人,吓得尖叫:“来人!来人啊!有采花贼!” 鹿朝:“……” 什么采花贼,这是要她命的死神! 帝夙抓着她的手臂,按着她的腿,完全没有半夜闯入女子闺房的慌乱和心虚,仿佛这理所应当一样。 心虚的人是鹿朝。 想到解了相思蛊之后,他神智清醒了,回想起过去半个多月对她的舔狗行为,肯定不止想杀了她,还想剁碎她喂狗。 鹿朝现在又打不过他,思来想去,只能装可怜,硬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那个相思蛊也不是我下的,是你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你看我为了帮你解蛊,都伤成这样了,差点儿就死了,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放过我吧……” 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帝夙还是没有松手,她试着挣了一下,他反而越用力。 鹿朝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哭得红通通:“你中相思蛊的时候,我其实一直,一直想和你和离来着,和离书我都写好了,就在那个,那个衣服旁边的香囊里,你拿出来看看?” 少年盯着她的目光,只有一片冰冷,如万年冰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