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回来的爱人,在昨天晚上,被他说扔就扔了。 - 前世的磨难远不止如此。 贺灼甚至给自己列了个表格,一项项去受。 拖着断掉的双腿坐在轮椅上,几天不吃不喝饿肚子,下雨时跑到花园里挖泥巴塞进嘴里,吓得佣人以为他发了癔症,在背后骂他受虐狂,精神病。 一个月不到胃就饿坏了,瘦得像一架骷髅头。 这样还不放过自己,大把大把的毒药当成饭来吃,吃到后面出现幻觉,看到季庭屿变成小猫回来陪他。 只不过给他摸了下耳朵,他就高兴得像傻子一样欣喜若狂,激动得从轮椅上摔了下去,这才发现房里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地上抱着那团毛毛发呆。 “小屿,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而季庭屿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缩在角落里,目睹了全程。 眼泪流干了,嗓子也哭哑了。 他疼得浑身麻木,疼得好像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裂了,疼到……连看贺灼一眼,心脏都会抽搐。 两个月不到,贺灼就把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 遣散了家里所有佣人,收拾好零零碎碎的遗物,如同献祭生命的信徒,虔诚地走到小阁楼,给那张小床倒上汽油。 季庭屿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是最后一步。 贺灼躺在那张床上,点火把自己烧了。 火焰腾空而起,一瞬间就把人包裹成明黄色的火球,他拖着残废的双腿在里面惨叫、打滚,蜷缩成一团,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季庭屿扯着嗓子大哭,发狂地抽自己巴掌,又闻到了那股血肉被烧焦的味道。 但他这次不再恐惧,不再害怕。 他哭到失声,嘴里“啊、啊、”地叫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崩溃到极点,情绪就变成了一滩不会波动的死水,扔再多的石子进去也激不起半点水花。 他平静地站起来,扑进火里,抱住了贺灼。 下一秒,两人一起被风沙卷走。 再睁眼是在医院。 贺灼浑身裹满纱布躺在病床上,只有斑驳的双眼露在外面,全身大面积烧伤,性命危在旦夕。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得到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骗了我,对吗……”他用唯一能动的那双眼睛,看着虚空里的臧先生,万念俱灰。 “你根本就不会复活之术,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每天都在期待……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来。他不想和你一起重生,他只想解脱。”臧先生说。 贺灼自欺欺人,不相信:“不是的,是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死而复生的方法……你们都在骗我……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复活他……” 季庭屿伏在他身上,一言不发,被泪水浸泡的脸却再一次眼泪成行。 哥……求你放弃吧…… 风沙卷起,他们被带到最后一个空间。 尼威尔最高的雪山上,他的埋骨地。 贺灼的烧伤没有治好,他也无心医治,狰狞的黑色疤痕像老树皮一样遍布全身,那样性感迷人的alpha此刻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裹在一身黑袍里,雇人用直升机把自己送上山,跪在猫咪下葬的地方,在他墓地前种了一片白牡丹。 季庭屿安静地看着他种,偶尔帮他挖一挖土,但只是做个样子,并不能挖起来。 贺灼掏出一样东西,是用狼毛戳的猫咪。 歪着嘴巴挑着眉,看起来凶巴巴的又很神气。 “我听说,如果入土为安时身体是残缺的,那到了下面会被欺负,我就用自己的狼毛给你拼了一个假身体,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给他们看,说自己是完整的,知道吗?” 季庭屿哭着点头:知道了…… 贺灼挖了个小坑,把狼毛小猫埋进去,有些遗憾地娓娓道:“我之前啊,许过一个愿望,如果我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挽回你,希望能和你葬在一起。但现在看来,好像实现不了了。” 为什么……实现不了呢? 季庭屿不明白,眼睛哭得睁不开,话也说不出来了。 贺灼不知道他在,兀自站起身。 等候在一旁的教练走过来给他穿上装备,带着他往山边走去,一步步接近悬崖。 季庭屿要被逼疯了,跟在他身后拽他的绳子,拼命摇头:不要走了,不要再往前了,哥……你放弃好不好……你放弃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他被风吹得飘起来,纸一样乱晃,五根手指用力到痉挛,却还是拦不住贺灼。 又一阵山风起,贺灼纵身一跃跳下雪山。 季庭屿紧紧抱住他,徒劳地护住他的头和心脏,胸膛相贴的那一刻,听到他虔诚地请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