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屿暗骂了一句脏话,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又被抓了一下,“你该放手了。” 打不过就退出,总不能真像猫一样扑上去咬。 好在贺灼并不纠缠,立刻松手。 可是—— 季庭屿向下看向自己拿手机的左手:“另一只。” 该死的,怎么这次就一点戒备都没有,无知无觉地让人把两只手都钳制住了。 贺灼笑着照做,松开手时指尖好似无意地碰到了他手腕上的小圆骨头。 季庭屿感觉到了,但他不想再计较,不然谁知道这个离谱的男人又会说出什么话。 他真招架不住有人顶着这样的眼睛念情诗。 季庭屿跨下车就走。 “我被人偷了。”贺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 “在哪被偷的?”季庭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身。 “进站口。一个男孩和我说他很久没吃东西了,我说很抱歉,我也很久没吃东西了。然后他分了我半根法棍,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他就帮我想到了办法——我上完厕所回来,他已经带着我的背包和所有装备消失了。” “哈哈哈那些是惯偷儿,专偷你这样外地来的肥羊。”季庭屿笑得很张扬,被夕阳笼罩的侧脸泛起奶油般细腻的光泽,让人控制不住地想扑上去细细舔尝。 贺灼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下。 “东西是找不回来了,我会让人在黑市帮你留意有没有人卖你的证件。”季庭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币,递给他。 “嗯?” 贺灼的嗓音即便只是念一个单字都像在动情。 季庭屿无奈地捏了捏耳朵,把钱往前递:“拿着啊,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啊……对。”贺灼把地上的压缩饼干袋子踢开,“谢谢季主任,我现在穷困潦倒。” 实际上他刚给向导开了二十万的支票。 季庭屿像个叮当猫,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给他,贺灼低头一看,居然是糖。 五颜六色的透明塑料纸包裹的方形小糖,被搓得有些皱了,像小孩儿当宝贝藏在口袋里不舍得吃那样。 “给我的奖励?”他笑得像在逗小孩子。 季庭屿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给你保命的。下次再被偷,记着让人家把糖留给你。尼威尔的晚上很可怕,没有热量你就死定了。” 他善良得让人心软,明明刚被逗得炸了毛,却在听说贺灼被偷之后把自己的钱和糖果存货全都给他。 贺灼怔愣在那儿,一时忘了收下。 “啧,不要就还我。” 这糖国外没得卖,他也只剩这几颗了。 “没说不要。”贺灼立刻剥开一颗吃了,然后拉开他的上衣口袋,把其余的放回去,“剩下的留给你。”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有多自然。 季庭屿蓦地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他和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只是分开很久没再见。 “我们以前见过?” 贺灼指尖一顿,帮他合上口袋的动作像在抚平一道开裂的疤。 “没见过。另外你搭讪的方式也不怎么新颖。” “是吗哈哈。” 季庭屿假笑得毫无感情,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幅“老婆刚死没两天就被人提起伤心事”的死样子,心里烦躁得很,想把手里的烟熄了,可附近没有能碾烟的地方。 正当他甩着烟四处张望时,就感觉两根微凉的手指突然覆到自己手背上,就像擦拭长颈花瓶似的轻轻向下一滑,那半根烟就转到了贺灼的手里。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拇指和无名指向下将火红的烟头直接搓灭,毫不介意地把别人吸过的烟拿在手里。 “我一会儿帮你扔了。” 季庭屿眉心一跳,他可不觉得这半截烟蒂的归宿会是垃圾桶。 “怕我拿你的烟去做奇怪的事?” ??这人有读心术? “你还能做什么奇怪的事,用沾了我口水的烟验dna吗?” 季庭屿无所谓地耸肩,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被贺灼的眼神猛地震住,如同被强光定住的青蛙瞬间僵在那里。 ——这绝对不是一个搭讪者该有的眼神! 搭讪只是一种方式,搭讪者都有各自的企图,而企图决定他们在面对自己时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季庭屿自小在交战地长大,见过的人比某些海岛小国的总人口还要多,最擅长通过眼神剖析人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