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睡过去了。 宋令枝目瞪口呆:“沈砚,沈……” 惊诧之余, 眼角又瞥见案上的乌银自斟壶, 满满的一壶剑南春, 如今壶底空空。 宋令枝怒而瞪肩上的黑影一眼,她身影本就瘦小,扶着酒醉的沈砚往寝殿走去,摇摇晃晃,脚步趔趄。 好不容易将人扶至榻上,宋令枝霎时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宫人悄声进殿,双手高捧着沐盆,及各色盥漱之物。 白芷轻手轻脚站在一旁,伺候宋令枝盥洗:“娘娘可要回明枝宫,还是……” 宋令枝蹙眉,抬手打断白芷,转而望向地上跪着的宫人。 “陛下晚膳前,可曾去过校场?” 宫人伏首跪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回娘娘,陛下确实出去过一阵。” 只是那时他身边只有岳栩跟着,并无他人,故而宫人也不清楚沈砚去了何处。 宫人的神色不像有所隐瞒。 宋令枝皱眉,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宫人悄悄抬眸:“娘娘,可要奴婢传太医过来,如若夜里……” 沈砚的寝殿不可能留人伺候,往日宫人只守在廊檐下。 可如今沈砚喝醉了酒,怕是夜里有事,也起不来身唤人。 宋令枝揉揉眉心:“罢了,我今夜留下便是,让御膳房送解酒汤过来。” 殿中各处掌灯,烛光摇曳轻晃。 宋令枝一身月白色缠枝纹寝衣,垂首低望榻上的沈砚。 宫人早早退下,寝殿了然无声,唯有烛影绰绰。 “沈砚。” 宋令枝低声嘟哝,思及沈砚适才那一问,又觉好笑。 若是往日清醒之时,沈砚定不会抛出这样一问的。 他这样我行我素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般胆怯的一面。 这两字落在沈砚身上,宋令枝都觉毛骨悚然,难以置信。 “沈砚。” 她轻声呢喃,又唤了一声。 锦衾下宋令枝瞧不见的地方,沈砚的手指轻动了一动。 萧瑟夜色中,他听见宋令枝低低的一声:“你真是……混蛋。” 夜色朦胧,浅色银辉轻盈洒落在地。宫人移灯柱香,许是闹了半宿,宋令枝此刻也乏得厉害。 眼皮沉重,不多时,她人已沉沉睡去。 殿中青烟萦绕,风灌进来,荡起一室残留的月色。 瓷枕上的沈砚忽然睁开眼,一双漆黑瞳仁清明透亮,何曾有过半分酒醉的迹象。 转首望向睡在墙边的宋令枝,沈砚凝眉侧目。 广袖轻抬,不由分说将宋令枝揽至自己怀里。他垂目,视线落在宋令枝眼角、唇角。 “宋令枝……” 嗓音喑哑,沈砚低声轻唤。 怀里的人早就沉沉睡去,亦或是沈砚声音轻微,宋令枝不曾听见。 纤长睫毛覆在眼睑之下,满头乌发笼在身后,宋令枝睡颜恬静。 沈砚望着人看了许久,终于转过目光,闭上眼。 园中的蝉鸣想了一整夜。 翌日清早,宋令枝起身,身侧的人早就不见踪影。 守在廊檐下的白芷和秋雁闻得动静,款步提裙,悄声步入殿中。 一众宫人如燕翅般站在殿中,伺候宋令枝用膳。 宋令枝左右张望:“……陛下呢?” 白芷福身:“娘娘,陛下同使臣在御书房商议要事。” 政事要紧,宋令枝自然没有前去叨扰。 白芷又低声道:“娘娘,三公主先前寻人过来,说她在校场等着娘娘过去。” 宋令枝一怔,而后挽唇笑道:“她怎的如此快就过去了?” 白芷莞尔一笑:“三公主本是去明枝宫寻娘娘的,后来陛下听说她要学弓箭,特为三公主请了弓箭师父,如今二人都在校场。” 红日当空,校场上烈日焦灼,耳边半点蝉鸣鸟叫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