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垂眸,并未如上回那样,当着沈昭的面强.硬揽宋令枝入怀,只任由她惴惴不安攥着自己的衣袂。 沈砚轻描淡写:“枝枝怕生。” 沈昭皱眉,目光狐疑在沈砚和宋令枝脸上打转。 沈砚轻声:“皇兄还有事?若无事,臣弟先告辞了。” 雨幕清寒,空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沈昭赶着去见皇后,未同沈砚多言,匆匆压下心底疑虑,转而往坤宁宫走去。 一众宫人浩浩荡荡,随着那抹明黄色身影消失在乌木长廊。 脚步声渐行渐远,笼在心中的压迫稍减,宋令枝仰首,猝不及防撞入沈砚一双幽深眸子。 指尖松开沈砚衣袂,宋令枝往后退开半步,畏惧从未离开半分:“殿下,我……” 沈砚面色淡然,揽过她腰肢步入软轿:“走罢。” …… …… 雨接连下了半日。 白芷和秋雁都是第一回 陪着宋令枝入宫,自是战战兢兢,不肯多看一眼行错一步,深怕为自家主子招惹祸事。 青石甬路,夜雨潇潇。 白芷撑着油纸伞,为宋令枝遮风挡雨。 前方亦有一名宫人引路,她躬身,往后退开半步:“姑娘,皇后娘娘就在前方的亭台等您,姑娘从这转过,直走便是了。” 宋令枝不动声色,掩唇轻咳两三声:“直走便能瞧见吗?” 宫人福身应“是”,嘴上笑盈盈:“姑娘快去罢,皇后娘娘寻你,是为和姑娘说些梯己话,故而才没让三殿下一起。” 她笑笑,“皇后娘娘仁厚慈心,姑娘且放宽心,快去便是了。” 宋令枝颔首,微屈膝:“劳烦这位姐姐带路。” 宫人粲然一笑:“不过是奴婢的份内事罢了,姑娘还是快去罢,莫让皇后娘娘空等。奴婢还有事,就不随姑娘一起了。” 白芷匆忙喊住人,声音匆匆穿过雨幕,却并未留住宫人的脚步。 白芷气得直跺脚,小声嘀咕抱怨:“这什么人啊,夜黑风高的,把人丢在这不管了。” 她转首朝后望,雨幕轻冷,隔着茫茫雨幕,只依稀望见青松抚石。 白芷小心翼翼搀扶着宋令枝:“姑娘,奴婢瞧前方台阶陡峭,许是不好走。您扶着奴婢的手往前,小心莫摔着了。” 阴雨不绝,偶有雨丝飘落在宋令枝衣衫之上。她声音轻轻:“白芷,刚刚那人,可是说皇后娘娘在前方的亭台等着我们?” 白芷不解其意,只点头:“是。” 宋令枝唇齿轻溢出一声笑:“走罢。” 白芷赶忙扶住人:“姑娘,你走错了,这是我们来时的路,皇后娘娘应是在那边……” 手臂抬至半空,倏然又被宋令枝拉下,她淡声:“我知道,回罢,皇后娘娘不会在那亭台的。” 若宋令枝今日是第一回 进宫,或许还会上当受骗。只是皇后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挑这路。 往前走的那一方亭台,宋令枝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这是她前世回漪兰殿的路,那亭台也在漪兰殿附近。漪兰殿本就荒无人烟,那亭台更是年久未修,彩漆剥落,破旧不堪。 皇后若真寻她有事,也断不会挑在那一处。 白芷愁眉苦脸,为宋令枝发愁:“倘若皇后娘娘留了人在那,又一直等不着姑娘,姑娘又该如何?” 宋令枝轻轻:“不如何。” 她拍拍白芷的手背,温声宽慰,“那亭台盖在假山后,四周连一处避雨之所都无,便是那亭台,亦做不到遮风挡雨。” 皇后明摆着是在为难宋令枝,才故意挑了这一处人迹罕至。 宋令枝若真是在这等上大半夜,那才真真是遂了她 的心意。 白芷气恼不已,又想着这是在深宫大院,保不齐隔墙有耳,只暗暗在心底为宋令枝抱不平。 须臾,白芷好奇,“姑娘怎对那路这般熟悉,可是三殿下提过?” 宋令枝心口一滞,而后方轻轻点头:“……嗯。” 夜色深沉,白芷并未瞧见宋令枝脸上的异样,她一心顾着夜半清寒:“姑娘您本就畏寒,在这雨夜走上一遭,身子怎么受得住?早知这一处这么偏远,奴婢刚刚应为姑娘多带一身披风……姑娘,您的手怎么不冷了?” 无意碰到宋令枝手背,白芷眉开眼笑,“可是奴婢先前在百草阁抓的药见了效?依奴婢说,姑娘就不该讳疾忌医,倘若姑娘早早应承奴婢,何至于受那么多的罪?” 白芷絮絮叨叨。 宋令枝心不在焉,心思飘远,手指抚上手腕,果真那一处不再是冰冷彻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