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双手合十施了礼,神色凝重道,“老衲觉得这事还是要跟诸位施主说,刚刚安施主救下我那小徒之后,院角有个人,竟然直接要进安施主的房门,被我们拦下后,倒是没再坚持。可走时,还不忘又回头看了一眼。” 秦定邦心下一凛,“那人长的什么样?” 素空大师想了想道,“个子不高,背不直。” 秦定邦立时攥紧了拳头,忍不住眉头紧皱,恨恨地咬牙道,“安兄,我们要马上转移!” 藤原介按捺住返回去强行查看的冲动,又回头望了望刚才禅房的方向,随后疾步出了静隐寺,当街叫了辆黄包车便往回赶。他一回宪兵队,连口水都没喝,便敲开了阿久津健的办公室。 藤原介一进屋,就见阿久津健正坐在以前井上畯的位子上。脑中一瞬的恍惚过后,他迅速开口道,“阿久津大佐,静隐寺有问题。” “静隐寺?” “对,那座名寺。” “静隐寺能有什么问题?” “我今天路过,在那里看到个可疑分子。” “怎么个可疑法?” 于是藤原介就把他在寺院里看到的情况,跟阿久津健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听罢,阿久津健呵呵一笑,“藤原君,我想你就是心思太重,魔怔了。打了这么些年仗,别说丢了两个手指,丢了两只手、两只脚的,不也大有人在?再说了,寺院那种地方,出家人都讲究慈悲为怀,招待几个身有残障的人不是再正常不过?”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人肯定有问题。从他的身手,从他的气质,从寺院老和尚的态度……那个人身上,必定藏着秘密。我请求您允许我带人到静隐寺去,把那人抓住,带回来好好审问。” 阿久津健脸色慢慢阴沉了起来,“藤原君,我劝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天你不是告假了吗?如果你愿意,明天可以继续休息,反正管理文档也很轻松,你的身体也不好。之前做了那么多工作,是该好好休息了。” 这话里,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敷衍拒绝,就是暗暗嘲讽。放到以前,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藤原介压住心底的恼怒,再次恳请,“请允许我的请求。” 再好的脾气也扛不住这么磨,阿久津健声音大了起来,“寺庙是什么地方?不要打扰佛祖清静。我不想再听你说了,你下去吧。” 藤原介碰了满鼻子灰,咬牙出了办公室。没走几步,便迎面遇到了正在上楼的竹野智。竹野智微笑着朝他点了下头,便擦身而过。在被降职的这段日子里,藤原介也算尝尽了人情冷暖,诺大的楼里,竟然只有他之前没在意的竹野智,不算拜高踩低。 阿久津健看着藤原介一脸恨意地走出了办公室,冷笑了一声。 苏联红军早都已经攻入了柏林,希特勒自焚而死,紧接着德军就宣布投降了。在中国,日本也节节败退。藤原介这种人再心有不甘,攻守之势的转变,都摆在那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仗没有多少打头了。他自打参军来了中国,就没想着建功立业,一切行动的首要原则,便是一定要活着回日本。 刚刚被撤的那个井上畯,家里死了不知多少人,连那个只有十几岁的亲弟弟,都被绑到飞机上去撞美国的船,最后死到渣都不剩。可即便这样了,也没见谁念他井上家的什么好,井上畯跟错了人,照样被一撸到底。 军官都这下场。至于那些死在中国的下等兵,有多少连个名姓都不留。要么是曝露在野地里,被野狗啃食,要么被炸碎烧毁,尸身不留。好一点的,也就是那些西本愿寺的罐子里供着的,起码还算留下了一把灰。 玉碎?阿久津健越来越觉得这个词可笑。谁爱玉碎谁碎去,他不玉碎。他要好好活着回去,他美丽的妻子还在大阪等着他呢。他都已经盘算好了,忍过这阵子,能多捞就捞一点。等战争结束了,他一回到大阪,就和他妻子盘一间店铺。做买卖,过日子,生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再当兵了。 哪怕和妻子去北海道开荒种地,都比打仗强。 现在眼见着街上的中国人腰杆硬起来了,宪兵队是能躲着就不出门。甚至宪兵队里有些人私下勾结有重庆背景的人,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他们在给自己寻后路,他不能断人后路。 他知道藤原介刚才说的那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他是在几年前升任的队长,一有这样的可疑人物,他会立马派人跟着藤原介去把人抓了。但现在时移世易,不一样了。谁现在还出去触那个霉头,就是傻,就是自找苦吃,甚至自寻死路。 他都恨自己开窍晚。看他那大阪老乡五十岚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