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饥饿的人本就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头身不成比例,会有这样的形容也不过。 虽同情这些流民,但叶峥明白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能力帮助他们,空有一腔怜悯之情也是无用,何况流民身上难免带有寄生虫和病菌,他的夫郎已经怀孕,腹中胎儿正是虚弱的时候,正该远离那些。 所以叶峥干脆都不往城边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可就算在家中坐着,外头的消息又总是往耳朵里传,今天流民又和守城卫起了多少冲突之类的。 一开始这样的冲突事件只是偶然,随着流民队伍越来越大,守城卫和流民的数量不成比例,威慑力自然就降低了。 听着这样的消息,叶峥的心情自然也是越来越不好,聚集于城外的流民数量早已过百,还在不断增多,守城卫只不过区区十数人,便是把州府的衙役仵作等公职人员全部加起来,还不到现有流民的一半,何况知州始终没有出现,叶峥甚至怀疑他还在不在州府之中,大概率不在。 这些差役群龙无首,也难说有什么团结之心或同侪之情。 这部分守城卫现在还能震慑住流民,是流民们以为城中还有知州镇守,对守城卫也有天然的惧怕,可一旦暴力事件多了,流民很快会发现,区区守城卫也不过如此,等流民一旦试探出底线,毁坏之心升起来,可就再难平回去了。 古往今来书上记载的流民暴动莫不都是这个发展历程,城外的是流民,闯进城内的,可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暴徒了。 紧闭了几天门户,叶峥经过考虑,还是把想要出去看看的事告诉了爹和云清。 二人早已听叶峥分析过中间的关窍,也很难说出什么来拦他,但云清坚持要爹陪叶峥一起去,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有闪失,若非腹中胎儿,天涯海角他也陪叶峥去闯了。 于是叶峥第一次站在城楼边,看到了百姓口中形如饿鬼的流民:面黄肌瘦,四肢干枯,最可怖的是颈部陡然肿起,仿佛一条粗大的萝卜上支棱着一个皮包骨的脑袋。 叶峥到的时候,正有一个女流民朝着守城卫下跪,怀里抱着个头大身子小的娃娃,请求守城卫放他们进城寻个营生,不要活活饿死。 两个守城卫却表现得十分晦气:“去去去,走远点,谁知道你们得了什么病,放你等进去,岂不是害了一城百姓?” 说着就用棍子去驱赶女流民,动作一时粗暴了,女人怀中抱着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流民中蹿出几个汉子,凶狠地瞪着守城卫,眼底血红一片,有个汉子呸了一声:“那位大人说得对,这些朝廷狗官只会自己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哪里会管我等死活,这天本就该变——” 一句话尚未说完,被后面人猛拉了一下。 守城卫忙着驱赶,压根没往深里想,斥道:“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叶峥听了这话,心里却升起异样的感觉。 哪位大人? 要变的什么天? 莫非这不是单纯的流民之患,里头还孕着什么更大的阴谋不成? 叶峥看着城门口被任意推搡的流民,又看看城内百姓嫌恶厌弃的目光,期待着守城卫千万守住不要放他们进来。 只不知若是易地而处,城内城外人的位置颠倒过来,双方的想法是否会发生改变。 而他只是再一次意识到了人的渺小。 观这些流民的衣着,他们也并非天生如此,多是家乡遭了天灾或者**,一夜之间骤然成了流民,被命运推着走向生活的大坑,却无丝毫反抗之力。 这令叶峥不得不对自己先前的想法重新审视起来,他是愿意只做一个田舍郎,做一个富家翁,一辈子和云清就这么平淡快乐地生活下去,可天有不测风云,如果有一天溪山村也遭了难,他光凭一个秀才身份,能庇护得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吗? 答案可能很明显。 回家的路上有些沉默。 云爹难得开口多说了些:“当年,我和你们娘就是在逃荒队伍里结识的,那时候我俩还小,大人护着我们一路逃亡到溪山县,百多人的队伍饿死了一大半……老人把粮食留给小的吃,自己坐在路旁等死……” “后来形势越发严峻,我和你们娘那时候都是小孩子,等老人都死光后,又过了一些时,实在撑不下去,队伍里其他青壮不想要我们这两个累赘,当时正逃到平安镇附近,两家大人不愿放弃我们,自动离队,往平安镇方向去讨活路……后来流落到了溪山村,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我们两家就活了下来。” 这也是云爹念着村里当时的好,一有了种田的法子主动就想起为村里做贡献的原因。 云爹的话朴实无华,仿佛就是陈述一个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