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地若是只能种出三石粮食,那缴纳一石的税赋,就只剩下两石粮食自用,可若是能种出六石的粮食,缴纳两石的税赋,还剩下四石可以自用。两石的粮食想要养活一家人是很捉襟见肘的,可四石的粮食就能让一家人吃个半饱了。 “您说的对。”萧何想通以后敬佩的看着赵不息。 却又问:“可是权贵的欲望永远都不会满足的,若是看到粮食多产,他们必然还会加税。” 萧何的眼光太犀利了,他一言就道出了封建王朝的根本问题。 “那就涉及税赋的那三个问题了。” 赵不息沉吟片刻,又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个税赋重,这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在三个有关税赋的困难之中,这是最容易解决的一个,因为税赋到底是三税一还是十税一都只在一个人的一念之间。” “若是能让这个人改变想法,那这个问题转瞬之间就能解决,若是没有能力让这个人改变想法,那这个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赵不息说的这个一念之间就能决定税赋轻重的人是谁。 萧何苦笑:“始皇帝一心扩张,对南对北都不断发起战争,听闻他一直还有修建长城和华美宫殿的念头,恐怕税赋只会重不会轻。” 如今的嬴政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征发劳役修建长城和骊山坟墓,不过也快了,按照历史上的时间,再有三年,嬴政会派蒙恬对匈奴发动一场大型战争,把匈奴往北再赶几百里,然后就会征发数十万民夫修筑长城。 现在的生活还算安稳,可再等四五年,秦始皇开始修建长城、阿房宫和骊山坟墓之后,水深火热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要让赵不息说,再过几年的始皇帝肯定是老糊涂了,年纪大了就好好培养一个继承人呗,非得到处修宫殿、修坟墓干什么,年纪大了净干一些糊涂事…… “所以轻徭薄赋的事情就日后再说嘛。”赵不息打着哈哈,“我觉得下一任帝王肯定会轻徭薄赋的。” 对此,萧何抱有怀疑态度。秦朝用法家治国,法家的学说根本就和轻徭薄赋一点边都不沾。 “等再过十年你就知道了。”赵不息看出了萧何的怀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至于第二条税赋条目繁多,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不是换个皇帝或者改朝换代就能解决的。条目多,里面动手脚的空间就大,就算帝王仁慈减税,可难保地方官员不会增加条目胡乱收税。”赵不息继续道。 萧何缄默不语,他自然也想过这一条,可最终也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来。 赵不息又竖起两个手指嘛,“在我看来,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都有办法可以解决。” “首先是税赋繁杂,既然繁杂,那就合并征收好了。将田税和其他各种名目的税赋合并缴纳,一年只需要黔首缴纳一次税赋,再也不收第二次。税赋只收粮食和钱,不再由里长收取,直接从县中派官吏统一收取,减少程序步骤,也杜绝乡里中可能会出现的贪污。”这个方法在后世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名字,叫做“一条鞭法”,明朝最有名的内阁大臣张居正就是因为推广此法而使明朝中兴了一次,要不是张居正推广此法,明朝最少要早亡几十年。 当然,张居正人死政消,他死了没多久一条鞭法就被明朝破坏殆尽,让明朝短暂中兴之后又迅速陷入了土地兼并的乱局之中。 “税赋导致的权贵富裕而缴纳税赋少,黔首贫穷而缴纳的税赋多,根本原因就是口税和徭役是根据人口而非财富缴纳的。” 赵不息认真道:“权贵一家五口人,三千亩地,只需要缴纳五个人的口税和服五个人的徭役,而徭役又能用钱粮抵消。黔首一家五口人,三十亩地,可需要缴纳的口税和劳役是和权贵一模一样的。同样的口税,对于权贵只是九牛一毛,可对于黔首却沉重的无法负担。” “所以为何不将口税和人数分开,而和财产挂钩呢?” 当赵不息说到这里的时候,萧何整个人屏息凝气,生怕错过了赵不息的任何一句话。 他思考了数十年也没有找到问题和解决方法的东西,就在赵不息短短几句话中,萧何看到了一条散去了迷雾的光明之路。 赵不息接着侃侃而谈:“将人头税,也就是口税,和劳役一起并入田税中不就可以了。取消人头税,将人头税的部分归入田税之中,地多则多缴纳,地少则少缴纳,无地则不缴纳。这样一来可以减少黔首的负担,二来也可以让没有田地的黔首可以离开故土去其他地方做工讨口饭吃。” 至于那些做工的黔首的税赋怎么办?往后再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