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一人而生,是百年积怨,大势所趋啊。) 时隔数日, 陈冀的院落里又迎来一位访客。 周遭林荫茂盛,地上早又是残叶一片,深深浅浅地堆叠, 将这冷清的小院平添一分无人的寂落。 妖王禄折冲站定在院中,对着面前简朴的木屋观赏片刻,踱步到一旁搭起的草棚,发现顶上还挂着几块腌制好的熏肉。 主人离去匆忙,尚留下许多烟火痕迹。 他游览间,密林的阴影中无声跳出数道长影, 很快将正中的那张石桌清理干净。又从屋中搬出一个红泥小炉,扔进炭火,点燃煮茶。 禄折冲随意逛了一圈,觉得此地狭窄粗陋,顶多胜在清幽,配不上陈冀的大名。 他回到石桌旁,炉上的水已经沸腾。木炭发出燃烧的“噼啪”声响,因院中的风声,一阵起, 一阵息。 待他坐下,边上一人恭顺过来, 弯低了腰,压着嗓子与他汇报。 禄折冲闻了闻空中的香气, 怡然道:“人境的茶倒是不错, 不似妖境, 光是气味就带着股消不去的苦涩。” 待身后人说到玄龟的妖域已破, 提前落在八百里外的四牧城时, 禄折冲脸上的笑意终于淡去。 他斜过茶壶, 看着清透的水线落进杯中,又从杯中满溢而出,湿了桌面,白色的热气腾腾而起,对着氤氲的水气说了句:“是吗?” 身后的妖将不敢出声,低眉敛目地站在原地。 禄折冲轻抿了口热茶,才又问:“死了多少人?” 妖将回道:“两次共拨去五万人马。” 禄折冲平心静气地问:“妖域里的那几人,也死了?” 妖将战战兢兢地答道:“是。” “可惜了。”禄折冲放下茶杯,指尖被烫到微红,坐着静默片刻,遗憾道,“我本不愿这般绝情,他们非逼我至此。” 等茶凉了点,禄折冲又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乏味地一笑,将杯子掷了出去。 他遥望被木叶遮住的峰顶,问:“人都布置好了?” 妖将飞快回道:“是,主上。前后都叫人围了,阵法已经画成,少元山那边也安排妥当。” 禄折冲听不出喜怒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大门。 院外的小童朗声禀报道:“纪师叔,先生听说你来,让我请您过去。” 院中几人转瞬隐匿了踪迹,禄折冲再次露出一抹笑意,爽快应道:“好。” 今日白泽殿内很是清净,除却禄折冲,避不见客,连仆从都不见一个。小童将人带到后,也被先生遣下。 屋门在身后紧阖,禄折冲走上前去,先朝白泽草草行了一礼,循着气息找到躲在梁柱后面的狐狸,语气亲近地道:“小狐狸,你果然是在这里。你父亲对你很是挂念,记得早日随我回去见他,免得他多有操心。” 狐狸虽然憎恶纪钦明,对他颇有偏见,可那些偏见里并不包含此刻面对这人时本能生出的惊惶。 虽是纪钦明的脸,却是全然陌生的气场,叫他不寒而栗。 有几句叫嚣的话滚到嘴边,被直觉生生逼了回去。只敢露出一个脑袋,戒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人是撞了什么邪?怎么忽然变得那么恐怖? 见禄折冲也在看他,狐狸求助地望向前方盘坐在床塌上的白泽,高声叫了句:“先生!” 白泽的脸庞陷在日光的阴影中,五官轮廓皆有些模糊,眸光一直浅淡地落在禄折冲身上,此时才开口说了句:“何苦来哉?你沥尽心血,难道只求杀戮吗?” 禄折冲听着有趣,双眉一扬,转身看向他道:“白泽,我还尊称你一声先生。你现世时,天地尚未分人、妖两境,你合该也护我妖境的国运,是你先欠下的因果,之后又潜缩在人境,闭目不见,无视我妖境的凄苦。有何颜面今日要来阻我?” 白泽静静看着他不语,并不动怒,只是眉眼间少了那种宽宏的仁慈,于是透出种威压来。 狐狸更是听得心惊胆战,察觉到面前这个果然不是良善之辈,两手死死抓着面前的木柱,差点在上面抠出几道划痕。 脑海中无声咆哮:白泽将他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