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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他人还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别人管教他的徒弟?

    倾风见陈冀起又复坐,知道他不管自己,便更肆无忌惮地挑衅道:“听闻刑妖司纲纪严明,实力为尊,你既高坐堂上,不如与我下去比比。我若赢你,你自认阿猫阿狗,听我的规矩,拜我为尊长好了。”

    之前说话的那人豁然起身,走了出来:“大言不惭!我今日就替你师父教教你!”

    他话音刚落,另有几人出来阻拦:

    “你还真跟她一个孩子计较?”

    “张老怪,你有本事就让你徒弟上,那么一大把年纪,出去打一个小姑娘,你也说得出口?”

    “这位姑娘的师父,你站出来!一直让徒弟替你出头就罢了,难道还要让你徒弟替你挨打?”

    “分明是她要和我打!她只要认个错,我不与她计较。”

    殿内喧闹不止,忽地一道厉喝从外面传来:“都吵什么!”

    众人当即噤声,转头看去,才发现是先生来了。

    出声喝止的男子率先走进来,朝围聚在一起的几人瞪了一眼,示意他们赶紧分开。

    这人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脸上有一道横长的伤疤,宽大的衣衫都包裹不住他虬结的肌肉,极具压迫感。

    倾风还以为他就是白泽,怀里果盘差点摔到地上,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就见壮汉侧过身,低头朝外面说了声:“先生。”

    紧跟着才是一个白衣男子走进来。

    倾风顺势看去,又是一惊,发现白泽的模样竟很年轻,怕还不过三十岁。面上无悲无喜,眼中有种淡漠的慈悲,那过于清绝的气质让人下意识会忽视他的面容。

    倾风看着他,看久了,莫名觉得他有种邈远的不真实感。跟高山远水似的,遥不可及。

    他进门前先往屋内扫了一圈,落到倾风身上时,目光稍顿片刻,朝她点了点头,方往里走去。

    众人躬身朝先生行礼,只有倾风站着没动,一道啃果子的清脆声音便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陈冀抬腿想给她一脚,先前同倾风争吵的人指着她正要告状,白泽先行出声道:“不用比试了,你打不过她。”

    此话一出,堂内骤然寂静。

    若说先前还只是恼怒,当下该说是惊恐了。

    先生又看向倾风,问:“你能赢,但值吗?”

    倾风不语。

    先生颔首,道:“你先下去吧。”

    倾风这次倒是听话,把果盘塞给陈冀。

    陈冀哭笑不得,小声道:“把你东西也带下去!别给我!”

    倾风“哦”了声,一手端着果盘,招摇过市地出了门。

    白泽一直站着,众人便也未坐。

    等倾风走远,白泽才一抬眼,望向角落的位置,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陈冀。”

    他隐约叹了口气:“多年不见。”

    第21章 剑出山河

    (一更)

    白泽的声音向来是平如止水, 少见波澜,如今短短几个字,却道出了一种悠远苍凉的意味。

    一如那名字的主人, 风雨满身,残剑独客。

    一声“陈冀”过后,纵然是白泽尚在,现场也止不住轰鸣一片。

    几个先前一直未参与闹剧的青年更是当场失态,推开拥挤的人群,朝着角落的方向奔去, 想看个真切。

    然而临到最后一步,那记忆中的人与他们只相隔了一道人墙的距离时,又不觉胆怯了。没有来地顿住脚步,忧惧于直面英雄迟暮。

    陈冀边上的中年男人同是凝固在原地。想转头再看一眼陈冀的脸,可脑海中一时是对方俊逸豪迈的激昂,一时又是他钟鸣漏尽的衰朽。

    两个判若天渊的形象无论如何也重叠不到一起,叫他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这个本该比他还年轻的才俊。

    陈冀扯着嘴角朝他轻笑了下,拄着竹杖走出来。

    走到大殿正中,走到诸人目光之下。

    披着一身老旧的衣衫, 抬起枯黄的竹杖,低眉敛目地朝白泽行了一礼。

    众人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胸间面上俱是狂涛巨浪,难以自制。

    “陈冀?他就是那个镇守界南的陈冀?”

    “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传闻原来是真?他施展‘蜉蝣’而未死?”

    “唉, 真豪杰啊, 可惜我无缘得见他当年雄姿。”

    “陈冀离开界南了!他是不是——”

    陈冀无视周遭的纷扰猜测, 回了白泽一句:“十五年了,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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