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脱力地塌陷般仰卧在地,温顺的眼中渗出泪水。 贺煊单膝跪地,手掌抚摸着伤马因呼吸吃力而起伏的脸颊,猛然抬头看向城楼。 红袍如血,箭矢未伤到他分毫,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揪痛起来。 他分明早知道来者是他。 却仍旧对他放了箭。 手掌之下马身温暖,他的兵士们正警惕而担忧地围着他,胸膛渐渐冷了起来,心肠也渐渐仿若回到了战场,硬得刀枪不入,贺煊慢慢站起,猛烈的日光打在他身上,仿佛千万支箭羽正插在他身上。 兵士们已弃马拔刀,摆出了攻城站型,他们全是战场上以一当十的好手,即便插着箭矢正在流血的兵士们也拔了刀,只待贺煊一声令下,便立即冲上城楼强攻。 两面一上一下沉默地对峙着,一时连尘烟似乎都凝滞了。 贺煊深深地向上仰望、凝视着。 手掌紧紧地攥了刀,喉咙中像堵上了沁水的棉絮,叫他一个字也无法说出,他紧紧地盯着那个血红单薄的身影,他看着他的手,看他再挥手时到底是向久别重逢的战友知己招呼,还是要再痛下杀手。 正在两面都等着双方下令时,乱了的马队后有人赶马过来,大声呼喝,“元帝御赐金令在此,谁敢放肆——” 又是一列骑兵奔涌踏尘而来,马所佩的笼上熠熠生辉的松鹤印记,骑兵们皆重甲长矛,身背弓箭,是彻底做好攻城预备的战备。 “将军。” 李远靠近后立即跳马向贺煊单膝行礼,他从一开始便按照贺煊的指令单独返回南乡,向贺青松呈上贺煊的手令后,在贺青松的咆哮下依照贺煊的指示带着贺氏家兵马不停蹄地向京城狂奔,好险赶上了。 “卑职来迟,请将军恕罪。”李远喘着气双手呈上锦盒,“此乃元帝御赐贺氏金令,见令如见元帝,可废圣旨、斩奸佞,”他扬声道,“如若谁敢对此金令不敬者,可视作谋逆。” 莫尹在城楼上听得真切,不由勾唇冷冷一笑。 不愧是主角,关键时刻总有来救命的。 大袖抬起,身侧御令处的人齐齐放下了弓箭。 “楼下何人?” 莫尹的声音冷而慵懒,听在贺煊耳中,既熟悉又陌生。 面对这饱含恶意的明知故问,贺煊凝视着,回道:“贺煊。” 没有别的,就只有贺煊。 就像此刻,在他眼里,那遥远的人影依旧只是莫子规。 “原来是贺将军。” 依旧是毫无波澜起伏的语调。 贺煊心中一痛,那心头仅剩的柔软一角也被迫坚硬了起来。 “贺将军此时应当正在戍边,为何突然回京?可知无召回京,等同谋逆?” “圣上驾崩,身为臣子理当回京奔丧,我仅带千骑,且有元帝金令特许,如何能算作谋逆?” 莫尹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贺将军有家世荫庇,当真是好福气。” 城楼下没了回应,莫尹转身,“开城门。” 李远还是无法置信。 一开始贺煊吩咐他单骑返回南乡时,他还有些不相信,想军师难道真会对将军不利么?可看着满地的箭羽,他又不得去相信。 相信——军师真的变了。 骑兵入城,贺煊立即命人寻来兽医为伤马拔箭医治。 “贵人放心,没伤到要害。” 贺煊单膝跪在马厩中,单手轻轻抚摸着马柔软的肚子,低声道:“辛苦你了。” 马像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