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眠樱的伤口上洒盐,可是他又想尽力开解眠樱,左右为难了大半天,还是囁嚅着问道:「你……是怎么从海棠馆里带走香玉辟邪的?」 除了那套御赐茶具和眠樱送给紫鳶的礼物外,老鴇并没有让他们带走多少东西。 「那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当然是要带走的。」眠樱只一言带过,他微笑道:「你果然猜到我如何留下线索。」 紫鳶蛾眉乍敛,叹道:「你怎么不跟靳大人解释清楚。」 「靳大人临时起意,我没时间跟他解释。」 「但你肯定香玉辟邪的香味真的那么厉害?还有,你怎么猜到那些虚无僧会盯上我们?」 他们沿着碧涧清溪前行,只见薄日烘晴,溪边植满垂柳,柳枝柔似缕,风絮纷纷,眠樱看着燕拂水纹飞,摇头道:「只能硬着头皮试一把了,其实就算没有那些虚无僧,只要我们一直行事高调,早晚会被匪人盯上的。」 紫鳶眼眶一红,泪珠在眼里打着转,眠樱软声安慰道:「君王若道能倾国,玉輦何由过马嵬—杨贵妃吊死马嵬坡,臧洪杀妾侍兵,刘安杀妻侍客,白起杀妻求将,身为妻子或是宠妃尚是如此,遑论是我们。」 事已至此,紫鳶也不欲再想,唯有转过话题道:「你是怎么躲在那个山洞的?」 眠樱波转映流花,温声道:「那群匪人可能是知道靳大人追过来了,所以纷纷逃走,我也乘机逃出去,但逃到一半时实在没力气,所以在那里倒下来。」 那些匪人想必知道了靳青嵐的真正身份,也猜到眠樱只是引蛇出洞的诱饵,所以他们没有把眠樱充作人质,但眠樱被他们关了几天,指不定听到他们的不少秘密,他们竟然不杀人灭口再逃走,这似乎不太合理。 可是这些念头只在紫鳶的心里转了一圈,没有留下什么痕跡,只要眠樱回来了,其他事情对紫鳶而言只是无关痛痒。 眼见眠樱愈来愈趑趄,紫鳶索性弯下身来,回头招手道:「你快点上来。」 「可是……」眠樱有点诧异。 今天紫鳶走了不少路,早已弄得云鬟低坠凤犀簪,娇汗易晞凝醉玉,不比眠樱好多少,但他的一双秋水明眸却洋溢着笑意,说道:「没有可是。」 眠樱微微一笑,这似乎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使他眉黛轻顰,他小心翼翼地爬到紫鳶的身上。 虽然眠樱玉软花柔,靠在紫鳶的背上也不硌手,但紫鳶自幼就养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走了几步就喘着粗气,几乎连带着眠樱摔倒了。 「我还是下来吧。」 紫鳶眉际生春晕,婉转楚波如怨,噘嘴道:「山路险要,难道我还让你一人踽踽独行吗?」 眠樱伏在紫鳶的肩膀上,双眸琉璃漾水波,甜丝丝地道:「谢谢你。」 他的温热吐息在紫鳶的颈间縈绕不去,明明这几天过得颠沛流离,他的身上还是散发着那股幽香,也就是这幽香最后救了他。 「我们之间说什么客气话。」 紫鳶走得慢吞吞的,心里却是久违的踏实,背后的温度告诉他,眠樱是真的回来了,他恨不得就这样背着眠樱,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晴光瀲灩,湿影摇花碎,红随远浪泛桃花,雪散平堤飞柳絮,紫鳶抬头看着柳花团作絮,不禁感叹道:「柳絮飘泊亦如人命薄,嫁与东风春不管。」 眠樱伸手接着一片柳絮,春风飘来,杨花颺白,絮软丝轻无系绊,很快便轻飘飘地飞走了。他合起掌心,低头看着指甲,指甲上鲜红的凤仙花汁早已褪色,指甲的边缘也是凹凸不平。 微垂羽睫,流光在睫毛的柔美弧度上飞舞,却照不进琉璃色的眼眸里,眠樱幽幽地道:「任他随聚随分,只要有心,或许可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天。」 紫鳶彷彿从那句话听出什么东西,但那东西一闪而过,来不及抓紧头绪已经消逝。他回首看着眠樱,天青垂水,飞絮濛濛,柔柳摇摇,堕轻花无影,眠樱正浅笑地看着他,那一剎那彷彿只是紫鳶的错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