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长喘一口气,推门而下时,膝处才觉绵软。 不等他行稳,双腿便直直跪俯于门前的青石阶上。 今日暴雨,尚公馆漆红大门紧闭,保安亭都熄了灯。 黎锡然手臂撑在门前石狮上,半晌也没能起来。 深色衬衣加黑色西裤,他整个人就像是被融进了这雨夜之内。 唯有身后一道车灯,照亮他半侧阴影,也照亮他满身狼狈。 - 而一墙之隔,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点着香薰蜡烛,满室馥郁平和的静谧。 尚禧暖侧躺在软榻上,平日娇气的大小姐不爱夜雨天,今天却格外有兴致地赏窗外雨夜花园。 但她又不许亮起院中夜灯,就借着雷电轰鸣的瞬间,观雨打花枝,春华落满地。 青砖院墙,时有镂空装饰的艺术瓦片。 穿园定睛,能看到墙外朦朦胧胧的亮光,自然也能看到石狮前跪俯难立的男人。 他那双膝从前受过伤,是巡查工地时不慎踩空。 虽是从二楼坠下,又仗着年轻,但也养了大半年,每逢阴雨天不少受熬煎。 大小姐眨着翘密瞳睫,悲与笑都不达眸底。 而被她无情丢在脚边的手机,就一遍遍回荡着低沉的温柔男声清唱慢吟。 屏幕上不断亮起的来自沪上的陌生号码,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待她拉黑第三个号码时,大小姐彻底没了耐心,直接将手机关机。 没过一分钟,蕙姨敲门,手里握着尚公馆的公呼。 蕙姨并没有接,只等大小姐宣判死刑亦或是无罪。 只是今日法官过于铁面无私,并没给那通电话半个心软的余光。 蕙姨了然,叹了口气挂断,并转身为她关上了房门。 “你看,他当初要是想向我解释,有一万种办法。”尚禧暖低声呢喃道,似是与自己谈心。 蕙姨刚走,又有人敲响她卧室房门。 “暖暖,是外公。” 尚禧暖连忙起身,就见尚遵披着长袍睡衣进来。 “看来我们小公主,还没有消气。” 大小姐骄纵的公主病,连表露时,都会挑剔地选在特定人群面前。 看到尚遵过来,她则是直接扑进老爷子怀里。 “唉,真是净养了一群冤家。”尚遵满眼疼惜,轻抚她发丝,“乖囡囡,锡然这次固然有错,但也不用闹得太僵。” “外公,你不许帮他说话。我才是受委屈的人,谁都不可以为他说好话。” 尚遵笑,语气内尽是妥协,“好。我们暖暖才是外公一点点养大的金疙瘩,外公肯定不会偏向于外人。只是外公怕你未来会后悔,仅此而已。” 她年轻气盛,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里心里。 又仗着尚家遮天权势,乃至于整个沪上,谁敢不给她尚大小姐半分颜面。 “只要我们暖暖说一句喜欢,他们黎家那点破事,外公出面摆平。”尚遵轻拍着她后背安抚,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宠溺至极,“我们小公主不知道能来这世上走几遭,但这辈子既然做了尚家的金疙瘩,外公就不会让你有得不到的东西。” 连日的压抑情绪,尚禧暖颤抖着肩膀抽泣,“不要!我不要外公再为了我被外人指摘半句。暖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