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颀长,一身月白蟒袍的少年站在车舆入口处,冷白指节轻轻拂起帘子,回头望了朝术一眼,“还不上来?” 朝术如梦初醒,利索地踩着梯子钻进车舆中。 侍卫飞快地将三阶梯拿走,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明觉李公公没有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曹植《箜篌引》 第15章 朝术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乘坐马车这样高档的物什了,在记忆深处中他在宫外头时应该是乘坐过的,只是绝对不如太子殿下的车辇华丽奢靡罢了。 他没见过其他皇子和皇帝的,倘若看了他们的,不然是断不会进了太子的车辇后,就在脑海中冒出奢侈这个字眼。 太子萧谦行,不论何时都是以身作则,将约束克制在骨子里,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喜好与性格。 同样是戴着面具,伪装到连他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个温和贤明君子的地步。 或许恶人天然就有吸引力,也能完美对方看出皮相下的身影。 萧谦行在朝术面前总忍不住会露馅一两分…… 车辇都是到了宫门口才集合的,朝术知道在这样的高贵皇子们扎堆的地方,就得比以往时候更为谨慎,就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他一直低着头,只会跟着李明觉麻木地行礼,总归那些皇子们是不会把目光施舍在他们身上的。 “皇兄好。” “太子哥哥安。” 皇帝的孩子不少,能顺利成年或者是长到少年这个年岁的,却极少。 公主和众皇子加起来,约摸有十几个吧。 去秋闱的也只能是受宠的,或者说有地位的公主皇子,携着一众奴仆,乌泱泱的也有不少人。 朝术就立在太子身后,盯着他们的衣摆和鞋子看,仿佛要看出一朵花而来。 他突然感受到一道阴鸷狠辣的视线定了过来,像是要将他射穿一个洞来。 小太监同样是个睚眦必报的,忍着不适抬起头来,却像是烫到一般惊惶低下头。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朝术被石公公明里暗里告诫要警惕的四皇子——萧子宴。 那道阴沉沉的视线也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太子。 他们此前就不对付了,而萧子宴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个兄长。 这种恨意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许是长年累月听着旁人对兄长的赞美,在这种环境中心态扭曲失衡,又或许是来自对权势的贪念,再来就是他人的煽动,种种原由莫衷一是。 那些厌恶根源已经不重要的,结局才是人们最关注的。 朝术没想到四皇子现在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完全跟太子是撕破脸的状态,对方究竟是哪来的底气。 他忍不住这么想着,脑子里最迅速地锁定出一个人选来。 除了那位,没人能支撑他跟太子作对。 朝术在心里头嘀咕的人姗姗来迟。 伴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叠音响起,除了太子在年幼时就被先皇勒令可以见皇帝而不跪以外,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这种特殊待遇,叫一些人怎能不恨,怎能不去妒呢。 萧子宴确实最恨他那位假仁假义、装模作样的“好兄长”。 分明是同样尊贵的身份,仅仅因他比对方年幼几岁,差距就成了一道难以横跨的天堑。 如何甘心?怎能甘心! 太子有的他全都想要,太子在意的他不择手段都要抢到! 萧子宴盯着那道月白的身影,眼眸里像是沉了墨似的。 他向来知道,他的好哥哥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便是用赤.裸.裸的阴暗目光,也不会被当一回事。 可他却难以克制内心的嫉妒和仇恨,去时时刻刻关注自己怨憎的人。 就在今天,对方的身旁还出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瘦小的,穿着松绿袍子的最低等小太监。 萧子宴的记性不差,几乎是一秒以内就立马想起来跟对方有关的事件。 那小子不是在半年多以前被太子萧谦行从慎刑廷救下来的小太监么,这才不到多久,就混到了远不像表面那么和善的太子身边的近侍地位。 究竟是小太监手段高超能值得萧谦行另眼相待,还是萧谦行的一己之私呢。 朝术在掀开帘子进去前回头望了一眼,萧子宴呼吸微窒,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阴沉古怪的笑容。 至于具体是哪种原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 说实话,这还是朝术进宫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出宫。 宫里头并非完全的不近人情,也有几天探亲假,不过与当初的他无关而已。 现在有了机会,却不知道出去有何意义。 亲人?没有。 玩乐?无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