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悔过。 他清醒时忏悔,睡着时呓语,后来清醒的时间远超过呓语的时间,周青先便在白日里幻想。 第一年,他反复梦到这个在宴厅的场景,灿金色的阳光落在裤脚,他瘫坐在地上,望着林北生远去,在美好的晴天下午里腐烂。 这时候周青先还相对比较乐观,他在梦里做了无数次自己没能做出的反应作为弥补,他梦到自己道歉、梦到自己求饶、梦到自己解释,梦到自己把脓疮不断鲜血直流的心掏给林北生看,却依然补救不了他的离开。 于是周青先开始用别的方法补救,他找到了林北生的妈妈常去的残疾人协会,捐了很大一笔钱,协会甚至为之布置了答谢宴。 周青先猜测林北生或许会出现,于是盛装打扮西装革履地出发,想好了见面时要说什么话、要用怎样的表情道歉。 结果那天他看了一整晚拙劣的演出,林北生一家并没有出现。 周青先这时候才知道,林北生一家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永远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庆祝的。 第二年,他开始梦不到林北生,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受到焦虑,并出现大段大段时间的失眠。 他回到槐安湾,小心翼翼地避开林北生,维系着林北生对他的命令,很远地看他一眼,或者拍下一张照片。 镜头框里的林北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好似他从不认识什么叫周青先的人,也不曾从他这里得到过任何伤悲。 林北生是这样的,他在十五岁的事故中造就了一项很厉害的本领,能面对不管多惨烈多痛苦的现实,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可以选择在沉默的夜晚里消磨自己的情绪,用酒精冲刷掉干枯的血液。 周青先于他而言就是脱落的灰,只要他不回望、不去想,他就可以忽视斑驳的墙皮,头也不回地往前。 但周青先做不到。 他在大片大片成碎片的晚上,会不受控制地想,林北生会不会在和他看同一轮月亮。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青先,心脏被拧处一股酸涩的汁液,难受得好像此刻就会死去了。 第三年,周青先终于找齐了大部分的物件,在槐安湾的十八号别墅中,按照记忆搭建了一间小屋。 故意做旧的木桌、杂物堆放的顺序、有些褪色的床单、柜子里装着大概什么样的服装、本子上着什么类型的字,周青先努力地回忆起来,好似这里真的住着一个林北生。 但他其实很少在这个房间睡觉,他在这里清醒地做梦,看见回忆垒成的林北生出现在他面前,重复说着一些过去的事。 周青先就趴在床边,看着幻想中的林北生,迟钝地意识到,他爱上林北生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