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的指尖微凉,莫名叫黎青黛颈后起了一层疙瘩,犹如被猛兽盯上那般后脊发冷。她避开他的手,“惊魂未定,有些恍惚罢了。” 庄檀静也不拆穿她,挽起广袖,将柔软的手巾浸水拧干,随后慢条斯理地帮她擦拭脖子上的凝固的血迹。 血迹在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蜿蜒,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美。 冰凉的手巾刺激让她不禁一哆嗦,她百般不自在,欲夺过手巾,“我自己来吧。” 庄檀静握住她的手腕,“别动,听话。” 这些时日相处,黎青黛亦看出庄檀静的性子,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一旦认定的事,绝不会改变,也就由他了。 将血迹擦干净,庄檀静打开早就准备好的药膏,轻柔涂抹在她的伤口上。他神情专注,宛如勾勒涂抹一幅山水画卷般细致,黎青黛面颊微热,偏头不再看他。 等他上完药,黎青黛感觉自己像极了经历一场殊死搏斗,脖子都僵了,“我、我先回去了,晚了女官要查寝。” 连他脸色都不敢多瞧,黎青黛提裙跑了出去。 侍卫们的惩罚早就结束了,屋外的地面被水洗过,可却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令人反胃。 黎青黛脸上的热褪去,她平复心绪,才离去。 * “啪!”郑严之头歪过一边,左脸的红色的掌印迅速鼓起。 他舔了舔嘴角,满脸的不服气。 郑旸冷眼凝视着自己长子,“谁叫你如此冲动,派人去杀庄檀静的?还得你老子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是儿子没用,下回一定做干净了。”郑严之知晓父亲的脾气,只能先认错。 郑旸冷哼,“你呀,就是不叫我省心。你若是能有那庄檀静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至于一把老骨头,还在殚精竭虑。” “父亲宝刀未老,何故妄自菲薄?”郑严之道。 这些好听话,郑旸听多了,“近来你收敛些,小皇帝太着急提拔那人了,暂且避避风头。此外,何成斌的事你别插手,我自有打算。” 从上林苑回台城后,有些事情积压已久,不可避免。 安北将军何成斌因私仇,纵容仆人殴打朝廷命官太常斋郎刘问,闹出了人命,其佣人何达向丹阳尹检举此事,何成斌被御史台连番纠弹。 西北乌图蛮族掠夺边民,数次挑衅大梁边防,已成大患。梁帝原本属意何成斌领兵击退乌图,不曾想何成斌却先身陷囹圄,背上了人命官司,可叫他头疼不已,便先将人收押起来,改日再审。 郑司空和庄檀静等人一直为此僵持,谁也不肯让谁。今日朝会,局势却有了新的变化。 手拿笏板的庄檀静最先出列,他丰姿如玉,口齿清晰,“何达乃是何成斌的仆役,为奴者竟敢告发家主,目无尊长,扰乱法纪,其心可诛,是为其一。其次,廷尉从何达的床榻之下的地里挖出七十两金以及珠玉几许,行迹可疑,是为其二。再次,有人言因何达偷懒躲闲,何成斌曾对其打骂过,是以何达的供词,未免有官报私仇之嫌,是为其三。此外,太常斋郎是被何成斌打后第五日亡故,访问其故友得知,太常斋郎饮酒后曾不慎跌落台阶,其死后叫了仵作验尸,才知他断了的肋骨已经穿透心脏。究竟是太常斋郎被打后断的肋骨,还是他自己不慎跌落台阶后断了肋骨而亡,这值得商榷,是为其四。最后,何成斌的领兵之才众人皆知,他颇为了解乌图兵民,乌图进犯我大梁西北,正逢外患时刻,浪费此材,可惜可惜,是为其五。由此观之,何成斌打了太常斋郎不假,但是否打死了他存疑,为了朝堂大局,请陛下圣断。” 他话音刚落,其他官员纷纷附和。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郑司空居然也赞成。 郑严之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里充满不解,但因为身处朝堂,他也不敢放肆追问。 眼前这个局面,正好是梁帝所求的,梁帝顺应众意,他装作深思熟路后,才道:“正如庄卿所言,浪费何成斌此人,满堂朝野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不如让其将功补过,朕准了。” 怎料,郑司空可不是平白做好人的,他也得讨些好处。 郑旸从容一笑,“原水部郎中孟坦上书乞骸骨,端午汛将至,水利又关乎民生,马虎不得。正所谓举贤不避亲,臣欲举荐一人,乃在下的主簿孙祺。治水之能之于孙祺,恰如领兵之能之于何成斌。”(1)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