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自在,自那日“双璧”之后,说祝缨的人不多,说他“叫驴”的人倒是不少。许多人都绕着他走,往日能打个招呼的也都斜眼看他,这令冼玉京气愤非常,恨恨地又骂祝缨“奸诈”“必是背后弄鬼了”,只是又以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 冼敬也管不了他背人说话,只要他别再闹到外面几天。冼敬自己另有事忙,他将帖子递到了杨静的府上。 ………… 论理,杨静与冼敬应该相处不错,实则二人相交不多。 杨静在家中接待了冼敬。 看到杨静的脸,冼敬的心中就是一宽。 二人坐定,杨静问道:“我观兄面相,必是有事而来。” 冼敬道:“正事,有事相托。” 杨静问道:“什么事?” 冼敬先盛赞杨静在国子监中所做之事,感叹道:“老师生前,也有这样的想法,只可惜天不假年,事务又多,竟未能做成。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想必也是欣慰的。不知国子监中,可有贤才以继前辈之志?” 杨静道:“有,不给你,免得糟蹋了材料。” 冼敬有点吃惊,一看杨静,仍然是那么一张温和的面孔。杨静与刘松年全然不同,刘松年的脸上从来喜怒形于色,刻薄讥讽也形于色。杨静说话再刻薄,还是一副温和可亲的样子。 “杨兄何出此言?” “冼兄身边小人太多,会学坏的。” “这话过了。” “余清泉是好人?令弟又是慈宽之辈?” 冼敬张了张口,道:“他们总也不是……很……不会比那些纨绔蠹虫更糟糕。” “那就是很糟了,你非要保这些人,让他们擅作威福吗?” “他们都黜了去,架子就散了,老师的抱负也就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做事是需要人的,好不好,都得先留下。给我合用的人,我会将他们渐次替换掉的。” 杨静很失望:“等你做成了,天下正直之士也被你身上的臭虫咬死了,你,也要被你身上的臭虫咬死了。凭什么让别人受那等小人的搓磨?” “他们可以……” “他们可以投效你?在你的手下与小人争抢一口残羹冷炙?还是要受着小人的排挤仍然不计前嫌为你做事?你管不了那些小人,却要让真正的栋梁听命于你、受小人的欺压,未免太过荒唐。” 冼敬仍不肯走,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并不是为我!是为天下。 我知我有不足,也知你有不满,可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即使是你的学生,等他们入仕了,你便也会发现他们的心中,除了有老师、有师长,还有圣贤之道。 人人都读圣贤书,都可走圣贤之道。每个人对圣贤都自己的解释,师长难道能够高过孔孟? 便是师长也无法让他们只听一人之言。 我只能尽力弥合。老师生前,亦为寻找出路。只要士子们还在朝堂,终有一人能够成功。我要做的便是让这朝堂不全被无能的纨绔所占据,能够有一丝缝隙,我要先把地方占了。否则,纵有万般计策,终是无处着力! 要做事就要有人!要有人,便不得不被攻讦为‘结党’,我,别无他法!如果我们都走了,就是将朝廷拱手让人,老师的志向,再没人提及了。 我也想要志同道合之人,我也很累啊!杨兄,还请帮我。” “你不能回护纵容他们,党同伐异,攻击大臣,”杨静笑笑,“詹事,请回吧。” 如果说,针对王云鹤会让旁观者厌恶郑熹的话,那么针对祝缨,绝对会让人厌恶冼敬一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