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沉的,让她想起了索菲练习大提琴时,第四根琴弦震动的频率。 沉来寻侧眸,眉心微微跳。 斜对面的沙发上不知何时也坐了一人,又是一位她没见过的新客人。 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岁,亚洲人面孔。黑色衬衫长裤,袖口挽得十分整齐,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他手里的酒杯还剩一半酒水,沉来寻逆着光眯了眼仔细观察,是烈酒。 男人的法语发音很纯正:“螨虫和微生物?” 简短的一句话,却奇异地透过周遭的喧哗,传入沉来寻的耳朵里,无端让她憋了一晚上的燥气消散。视线从他修长的腿滑到脸庞,停留在那双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眼睛。 那可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即便是如此晦暗不清的光线之下,她仍能看到清澈明朗的双眸,如同艾格布莱特湖水中央滴落了墨汁,层层点染开来,黑却亮。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看着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程度。 三秒后,他主动开口:“你在看什么?” 沉来寻依旧不说话,没忍住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很敏锐地捕捉到,再次主动开口:“你在偷笑啊?” 沉来寻承认,点头。 他手里的酒杯轻晃:“笑什么?” 她扫了眼男人握着酒杯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指白皙修长。她回答:“先生,您的声音很动听。” 他只忪怔了一瞬,极快地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不说话是为了让他主动开口,偷笑是因为这个小心机得逞。 沉来寻观察他的神情,知他明了,露出笑容:“您不仅嗓音动听,还十分善解人意。” 女孩儿笑起来很好看,月牙似的眼睛在花红五绿的彩灯下格外透亮。 他扫了一眼不再说话,安静地喝着酒,好像刚才的交谈不曾发生过。 沉来寻对他的反应感到很诧异。却一时间猜不透意图,只能沉默。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得体,沉稳淡然。如此躁动而靡乱的酒吧里,像一汪清泉,让人心静,却又像手中的烈酒,让人心动。 那时她年纪尚小,沉不住气,没过多久就失去了耐心。 沉来寻站起来,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地说:“你赢了。” 男人放下酒杯,微微抬起头,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什么?” 他是故意的! 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她有些生气:“这位先生,您这种行为,在中国叫以牙还牙。” 他勾了勾嘴角,再次开口时竟然是标准的中文:“是吗?” 沉来寻之前便猜测他可能是华裔,他身上带着中国人特有的书卷气。 因此也不多惊讶,跟随着他自然地切换了语言,与他攀谈起来:“你来法国很久了吗?” 男人彬彬有礼地回答:“我的外祖父是法国人,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法国。” 沉来寻心说原来如此。 他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可笑起来柔和又儒雅。 她又多看了几秒,毫不掩饰地赞叹:“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非常好看。” 他没想到切换了语言,她的表达还是这么直接,不由得失笑:“嗯,但是没有人会说得这么不含蓄。” 她托腮:“现在有了。” 他淡然自若地接受着她的注视,忽而笑起:“小姑娘,不要这样盯着男人看,会很危险的。”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是被“小姑娘”三个字刺激到,她今晚显得格外大胆。 倾身上前,凑近了些,细链上的蝴蝶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她嗓音带了刻意的魅惑:“会有多危险?” 男人不答话,只是垂眸,目光缓缓从锁骨处的蝴蝶,慢慢上移到白皙的脖子,圆润小巧的下巴,最后停在鲜艳的红唇。那目光里明明什么含义都没有,却无端觉得像是一路点上了火,烧进人心里去。 短短几秒,沉来寻竟然忍不住有些心跳加快。刚想撤身,却看到了他眼中明晃晃的笑意。 又被他反将一军! 她陡然间变得十分不自在,又气又羞,闷闷说:“我才不是小姑娘。” 他似是觉得好笑,说:“你多大?看起来刚成年的样子,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一句“刚成年”让沉来寻无话可说,她握紧了酒杯,觉得自己偷偷加进去的威士忌和丹尼尔调的“饮料”混合在一起后,后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