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六殿下同臣女说了,这并非妄自揣测圣意, 而是父子间的一场默契小戏, 他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他也知道陛下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相信陛下同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陛下果然面色一改, 重回明快,充满喜爱和自豪地朗笑起来:“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就该有这份聪慧和气度!” “你也很好。”他笑着看向她,“换了一般人来,早在听到他这些话的开头时就已将自己的耳朵捂住,你却不仅敢听, 还敢照做, 不愧是你爹娘的女儿, 继承了你爹娘的胆识。” 阮问颖恭谨垂首:“陛下谬赞了。是六殿下信任臣女, 才给了臣女这个机会。” “他那不叫信任,叫喜欢。他信任的人有那么多,你见过谁得到他的这些话?简直把他父皇的老底都要掀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娘。”陛下轻哼一声。 “看来朕要把你们的婚事往后推一推,让他知道随意揣测圣意的后果,要不然他以后岂不是会越来越过分,全然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阮问颖听出对方话中的含笑之意,很显然是在玩笑,不必当真,遂没有替杨世醒分辩。 陛下也的确只是在发泄不满,话说完了就过了,没有再继续计较。 他袍袖微抬:“起来吧,别跪在地上了。你身子刚好,要是让那小子知道我让你跪了这么久,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埋怨。你娘知道了也得怪朕,说朕不顾念舅甥之情。”命人给她赐座。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了,陛下问询,便是杨世醒也只有跪着回话的份,更何况她?而且她在一开始就得了陛下的恩典,被赐一方织锦圆座,跪起来一点也不难受,哪里算得上不顾念。 不过能坐着自然是比跪着好,所以阮问颖从善如流地谢了恩,坐到了宫人搬来的朱漆隐几上。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嘀咕。 陛下既让她起身,那么关于徐妙清一案的话定是已经问完了,按理当让她退下,如何又赐座给她?是有别的话要同她讲吗?可她非臣非子,平素里和陛下也没有多么亲近,能有什么话说? 这个疑惑在宫人退下后得到了解答。 陛下道:“颖丫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实话告诉舅舅,你心里可有埋怨过你表哥?对宫闱之事升起过厌烦恐惧?” 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询问她这么直白的问题,一时有些猝不及防,心神略带发懵,空白了片刻,方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不用这么小心。”陛下道,“舅舅是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问你,希望能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阮问颖自然不会傻到把这话当真,她心念飞转,一边忖度着对方询问此言的用意,一边注意着不让异样的神情在面上表露出来,摆出一副乖巧亲近的晚辈模样,微笑回话。 “舅舅多虑了,颖丫头心里从未对表哥有过丁点埋怨,反而很心疼表哥,心疼他要面对这么一个前狼后虎的局面。” 虎和狼指的自然是太子和高密王,虽然以她的身份作此比喻难免有些不妥,但陛下既然想要听到她的真心话,她就需要让他听到她的真心话,哪怕只是一部分。 反正她在这桩事里是十足十的受害者,有这种说法很符合她的心态,陛下就算觉得她说得不好也不会怪罪她,而且她也相信陛下不会对她这话有异议。 果然,陛下闻言神色微冷,轻哼道:“前狼后虎……的确是前狼后虎,朕还真是养了两个好儿子。” 他的目光转回到她的脸庞上,探究询问:“你心里就只想着这些?没有别的?舅舅要听实话。” 阮问颖便又把一部分实话同他说了:“不瞒舅舅,在险遭恶人毒手时,颖丫头心里的确有恨,但这恨不是对于表哥,而是对我心怀不轨的那个人,我、我当时恨不得他去死。” 她这话说得有些大胆了,但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 相较于高密王一世被囚幽府的结局,陛下对太子的处置实在有些轻,出乎绝大部分人的意料。 真定大长公主在听闻消息后直说陛下糊涂,她二哥虽得了教训没有在外头继续口无遮拦,但神情也是明显不满。 就连一向不关心朝堂之事的阮淑晗都在私底下和她嘀咕,讨论陛下对太子是怎样一个想法,为什么先前万般不在意,这会儿却又生起了浓厚的父子情谊,要这样轻轻放过。 她也觉得很奇怪,不明白陛下心里在想什么,即使杨世醒对她有过解释,她也还是很不服气。 明明太子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凭什么他是所有人中得到的惩罚最轻的?就凭他是太子?可从前也没见他受到陛下多少重视优待呀,怎么这回不一样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