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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时灼低头抿酒的动作一顿,随即开玩笑般地自嘲道:“照你这么来说,我的命也挺大。”

    罗温跟在莫森身边很久,时灼的个人档案他也看过,知晓时灼曾经在战区待过,声音里不由分多了几分服气:“能够活着下战场的人命都大。”

    这时候机器人来送热好的下酒菜,时灼拿起筷子往碟子里夹菜吃,好似没有想要接他话的打算。

    罗温仍在回想当初看过的档案,也没有过多留意他脸上的情绪变化,只语气不解地自顾自往下说了起来,“我看过你记录在军部的详细档案,最后那场任务你们队伍的死伤率很高。”

    最后几个字宛如触及他内心深处,时灼猝然握紧筷子掀起眼皮看向他。

    “死伤率很高?”黝黑的睫毛在灯下铺开浓重阴影,也不知道是喝了几口烈酒的缘故,还是被罗温委婉的措辞逗笑,他的话语少见地暗藏了几分冷锐,“最后那场任务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到底是什么任务?档案上只留有数字编号。”罗温开口问。

    “只是一场扫尾追击的任务,难度只有以往任务的一半。”时灼放下手中的筷子,重新握住手边的酒杯,“我的老队友甚至心情不错地调侃,军部奴役折磨我们这么多年,终于良心发现大发慈悲了一回。”

    以及他没有向罗温说出口的是,当时所有人沉浸在即将结束服役的快乐中,没有人意识到任务难度的骤降,是多么不同寻常以及暗含杀机的变化。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而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太晚来不及回头了。

    时灼鲜少有回想这些的时候。

    有关前线战场的不好回忆,似乎已经连同队友消逝的生命,一起留在了没有星空的那天晚上。他们在很早以前就有过约定,无论队伍中走到最后的人会是谁,都要带着大家努力生活的共同心愿,都要不记过往不被牵绊地勇敢向前看。

    但是这两天受薇薇安的影响,他似乎频频陷入这些往事中。而那些被他努力压下又溢出,反复在心中沉浮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薇薇安的事情结束以后,混杂在话题与酒精中催化出来。

    咽下喉咙的酒液慢慢加倍放大了,他压抑在心底已久的宣泄与倾诉欲,时灼从灯下抬起眼眸直直盯着他看。

    “……”

    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罗温打断了他的情绪酝酿,从餐桌前起身语速飞快地道:“听故事还是下次吧,我还有重要事情没做。”

    话音未落,对方就脚步仓促地离开了。

    留下时灼坐在桌边没动,盯着他的背影变小消失,半晌轻轻对着空气哦了一声。

    但不管怎么来说,老一辈的话总是不无道理的。时灼从前在战区就听别人说,不要带着心愁去喝酒。无论酒量多么好的人,在负面情绪的搅拌下也会喝醉。

    时灼很快就醉倒在了酒精里,他的思绪开始变得天马行空。

    一会儿想皇太子果真不是慈善家,不做没有任何回报的事。即便是时隔数年他漂泊在边境城,对方也能够定位精准地找上他,变相向他索取当年他做出的承诺,让他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一会儿想莫森的染发剂当真质量差,他能从皇太子那里拿到易容装置,却拿不到质量更好的染发剂。听闻西瑞尔过阵子要来罗那城,对方那张脸下藏的该不会是西瑞尔吧。

    最后想到的是老队友卡尔鲜活的脸,以及对方最后沾染鲜血的金属铭牌。他下意识地就松开酒杯往怀中摸去,指尖却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捞了个空。

    时灼面上不由得怔了怔,依稀记得铭牌似乎藏在作战服里,而作战服在他入狱后就被扒了下来。恰巧此时身后有脚步声走近,他摸铭牌的那只手还停在怀中没动,条件反射般地追着声音回过头去,视线有些摇晃眩晕地落在来人脸上,“卡尔……”

    男人脚下步子猛地顿住,面无表情地转身瞥向罗温,“这就是你说的他找我?”莫森唇边勾起冷笑弧度来,“他要找的人好像不是我。”

    “……”

    好心办了坏事的罗温干笑一声,顶着莫森如有实质的目光仓皇撤退。

    餐厅里剩下他们两人在,莫森走到时灼面前坐下来,半晌声线硬梆梆地开口道:“什么卡尔?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卡尔。”

    时灼视线涣散地盯着他看,听出他的声音后慢吞吞点头,“上校。”

    “原来还没有醉到认不出我。”莫森语气轻飘飘地接话,末了又似想起什么来般,微拧着眉头不放心地问,“卡尔,”他拿过时灼的酒杯放回桌上,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问,“我是说你的那位老队友,他在战区是什么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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