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流着张家的血,为何要忘恩负义,给你的两个舅舅定罪?” 他看着太后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是有些可笑。怎么张鹤龄和张延龄有罪,他按照法律来处理,就成了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不该是这样定义的。 “母后可知晓,今年开春,大明多出来七十几万流民。”他眼底一片冷漠,“七十几万人在荆襄流窜,从两位舅舅家里的庄田跑出来的人数,不下于十万人。” 张太后不信:“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 萧靖企图跟她掰扯清楚:“怎么不可能?全国耕地不过四百余万顷,而两位舅舅独占二万顷。他治下该有多少百姓,母后真的不清楚吗?” 张天后一脸懵逼。 萧靖叹了一口气,算了,他跟她讲这些,她又怎么可能明白呢。张家寿宁侯和建昌侯二人,占据了全国百分之零点五的土地。别看这个比例好像很小,但是如今的明朝大约有七千多万人。 七千万人的百分之零点五是多少? 是三十五万人。 要是把张家所占的土地完全均分,应当能养活三十五万人,这种土地分配方式是完全不合理的。张家兄弟二人所占的土地太多,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头一个对他们动手。 “……两位舅舅除了先帝赐予的那部分土地,更是大量占有其余百姓的土地。”萧靖盯着张太后的眼睛,“天时不好粮食减产,百姓交完高额田税之后,自己所剩无几。他们从世代耕种的土地上离开,只为活命。这份孽债,谁来背负,是两位舅舅能背,还是母后能背?” “今年开春有七十万人吃不上饭,户部没钱,朕手里没钱。如果母后有办法能喂饱那么多张嘴,朕可以不追究两位舅舅的罪行。” 张太后哑口无言。 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道已经艰难到如此的地步。 她虽然蠢,但没有完全坏。她不至于想着让大明倾覆,很生气地甩锅:“户部的大臣都是干什么去!” “户部没有余钱,母后当了那么多年皇后,难道不知道吗?”萧靖露出就一脸“你竟然不知道”的诧异表情,“父皇在世的时候,往后那几年多次问户部要太仓银。在那个时候,户部尚书曾多次上书,言钱粮空虚。去年收的那点赋税,朕全部拿去给父皇修皇陵,连大婚的钱都凑不够。” “所以朕才想着这几年都不要大婚。” 张太后见事态严重,儿子穷得连结婚的钱都没有了。她沉默了一瞬,竟然哭出声来:“……你父皇在世的时候,什么都好好的。他这一走,连老天爷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先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她哭得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表情也是很美的,眼眶微红,鼻涕没有落下来。太后丧夫不足周年,她不过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妇人。 萧靖:“……” 太后名场面啊!要是孝宗在现场,见老婆哭了,是不是一定要“心肝肉”地哄过去? 一哭二闹,是张太后对付丈夫很管用的法子。 “母后莫哭。”萧靖赶紧去哄,“你把放心,朕一定保住两位舅舅的一条性命。还有几位表姐,回去兴济好生过日子。朕听闻崇真宫修建得富丽堂皇,表妹们住进去里头,也算有一个安身之所。” “什么?你要把她们关进去崇真宫!” 张太后的哭声一停滞,彻底被儿子给说懵了。 崇真宫是孝宗皇帝为她修建的家庙,原为她回乡的省亲之所。崇真宫修了三四年,支配了数万京城官兵,占地二十四顷有奇,土木宏丽。听万岁的意思,是要把张家姑娘们关进去家庙? 这算什么安身之所!好人家的姑娘哪里有住家庙的! “不成,绝对不成。” “万岁就不能放过你的两个舅舅吗?他们已经知道错了。” “他们以后再也不敢的,你罚他们读书也行,从前先帝时常教他们读书,让他们学好……” 张太后哭得梨花带雨,企图为娘家人求情。然而萧靖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张家有罪,他打算在查抄张家的田地和宅子之后,把姑娘们送过去崇真宫,已经是对母族最大的体面了。 君不见红楼里的大观园最后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