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不得闲,晚上一直工作到大半夜才能休息,早晨又要早早去当差,只有晌午才能来排队,以前好歹能排得上,最近这几日可好,每天连中午都不到,灶台上就空空如也。 那中年书生一见这情况,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有些意外,看来他是选错了地处,不过也无妨,反正范宝乐说的话,也无人会信,无人会听。 他抬头瞥了范宝乐和他身边的使女,小厮一眼,神色冷淡地道:“行了,也懒得多费唇舌,范宝乐,我看再过几年,你最好的下场是下大狱,说不定这颗满是狗屎的脑袋也保不住,跟范栋说,他这儿子别说是我,就是请天下儒师,云子瞻来也教不了,天底下就没人能教他,范栋要是真在意范家的名声,早点把这祸害掐死了事……” “喂喂。” 云子瞻翻了个白眼,把脚从顾宅的门口收回来,目光流连地看了眼大门,却还是无奈地转身,先看了看那小孩,蹙眉呢喃,“这脸,怎么长得这么招人烦。” 他心想,这小东西……实在像极了那位。 就是一直被世人认为是他挚友的先帝。 不过,这孩子有这么一副长相,若是将来能入朝为官,说不定很轻易就入了当今陛下的眼。 诸般杂念只一闪而过,老爷子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怒瞪那中年书生,“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就算我云子瞻承认教不了这个孩子,我就是看见这么大的小孩儿就头疼,那也不能说但凡我教不了的,别人都教不了吧!” “家里几个侄子,外甥,我都不会教,个个教导不好,怎么?我那些侄子,外甥便谁都不能教导了?将来就都要下大狱,掉脑袋,想留住我们云家的名声,我的那些宝贝侄子,外甥,还得加上俩外甥女,五个小侄女,个个都要被掐死?” “我是不知这小孩到底什么性情,不过既是喜欢‘顾记’的小食,那至少有品位,我看,这小子以后一定有出息。” 书生被堵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脸色骤变,上下打量了下云子瞻,冷笑:“你这老翁,好不知礼?谁容得你在此信口雌黄!云师何等人物,也是你能挂在嘴边的?” 云子瞻愕然:“我能是什么人物?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也没长着三头六臂,肯定不是神仙。” 此时,那小胖墩终于挣脱他身边使女的辖制,猛地扑过去冲着书生的屁股就是一脚。 他显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书生向前踉跄了两步,噗通到底,下巴磕到地上,登时磕出满嘴血来。 小胖墩范宝乐连呸了两下:“你就是个小偷,是个贼头子,偷我们家的银子还不算,还商量着要把我们家的传家宝偷走,哼,做梦吧你,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小爷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你再敢到我家骗吃骗喝,骗我爹娘,我就弄死你!” 书生一时疼得说不出话,云子瞻也愣了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一抹笑意,大跨步地走过去,很顺手把小胖墩抱起来扔到肩膀上,大跨步地朝着顾宅的大门而去。 “三娘,三娘快开门,哈哈哈哈,我捡到了个宝贝蛋子,这娃娃养大了绝对有出息。” 顾湘早在里面听见了动静,只外面乱糟糟的,秋丽她们一心求静心,为明日登台做准备,一个个地都在静室打坐,她那颗想看热闹,听八卦的蠢蠢欲动的心,到底还是压抑住了。 浴佛节的节目,是她提议,她策划,她写的剧本,她的导演,现在演员们这般用心,她不跟着紧张便罢了,总不好拖人后腿。 此时听云子瞻大声吵吵,顾湘才亲自出来开门,一开门便笑道:“云老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一句话,云子瞻听见了,简直要泪奔。 拎着那小孩儿,根本不顾人家的小厮在后头战战兢兢地呼喊,径直就进了门,奔着厨房而去,到厨房门口,四处看了看,终寻了个离厨房最近的石凳坐下,把小孩儿往旁边一丢,就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顾湘。 顾湘:“……” 她也没挣扎,对这位老人家耍赖的本事,她早就见识过,一点也不想和他讲道理,很干脆利落地直接去厨房,把刚刚做好的一道‘胭脂卧雪’端了出来。 其实就是白萝卜炖火腿。 说来简单,但萝卜是拿海鲜高汤炖过,萝卜初看是一整体,可实际上已是切成了极薄的薄,夹起一块儿,入口即化,整个如一团固体的汤汁。 火腿蒸得软糯,和寻常腌制到偏咸偏硬的不同,顾湘的火腿是自己做的,切成小片晶莹剔透,乍一看像镶了满天金星的粉红宝石。 若这是胭脂,说不得就是卖一百两银子一盒,都有冤大头愿意掏钱去买回家。 顾湘感叹了声,回头便见云子瞻一勺子下去,舀走了一大半火腿,全卷到嘴里去,吃的满眼放光。 “三娘,这菜量太少了,不够塞牙缝的!” 顾湘:“……呵呵。”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儒师,读书人的楷模,被人说是天下风雅半在其身的云子瞻? 说这话的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