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这就是顾庄后山上,那个曾经充作‘食堂’的那个破庙,只是更破百了,四面漏风,就连当初没修整时的样子都远远不如。 明明在梦中,竟寒冷刺骨,顾湘向外看去,积雪皑皑。 身后似乎有咳嗽声,顾湘骤然回头,顿时吓了一跳,那是她? 不对,应该是原主。 顾湘看到另外一个年纪更长几岁的‘顾湘’蜷缩在墙角,呕出的血染红了衣襟。 她刚想走过去一看,又隐隐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顾湘略迟疑片刻,便转身出门,立在庙门外向远处崎岖的山道上看去,就见一队骑兵急行而至。 细看那些甲胄,应该不是勇毅军的装束,反而像禁军。 为首的人越来越近,正是安国公赵瑛。 顾湘眨了眨眼,一时到也没怎么惊讶。 在这寿灵附近,有禁军随行的贵人,那么他是安国公的可能,怎么也要八九成。 顾湘此时开始觉得,自己这个梦做得很有意思。 这风,这雪,这山,这百骑,简直如制作精良的电影,极具意境。 …… “国公,前面便是。” 李生哈出一口白气,神色凝重。 赵瑛身上的银甲在这样的急行军后,也不免沾了好些脏污,他略一抬头,露出苍白的五官,略带病容,也有些憔悴,却是剑眉星目的好相貌。 “吁!” 骤然勒停了马,赵瑛蹙眉,侧转过身,举目遥望。 风呜呜咽咽地吹着,远处山村里隐隐能看到连成片的火光,浓郁的血腥气将这山林熏得杀意浓重,山道上却一片寂静,四下里虫鸣鸟叫,众人提着心神前行,忽闻山边杂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眨眼间钻出一黑影。 李生被唬了一跳,本能地举起弩弓,箭嗖一下飞出去。 赵瑛凝神,反手以刀柄撞了下李生的胳膊,箭枝歪了歪,钻入道边的乱石中。 一众兵士定睛一看,见钻出的竟是一只黑白花色的细犬。 毛发肮脏粘结,后腿断了一条,腹部渗出一团团的血,显然是受了重伤,它目光却湛湛,警惕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急迫。 赵瑛心下意外,这只细犬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它嘴里叼着一个灰扑扑的草编的篮子,瞥了这一行士兵们一眼,就扭头顺着山道踉跄着跑了出去。 略一沉吟,赵瑛低声交代了几句,便策马跟了上去。 很快沿着山路上行,绕过一片杂乱的枯树,众人驻足停步。 只见眼前是一座破庙,门前杂七杂八地倒着三具尸骸,看打扮似乎是山贼匪寇,身上酒气冲天,都是被咬断喉管,失血过多而死。 就听‘啊呜’一声。 他们追踪的细犬挣扎着艰难地拖着残躯爬进了庙门。 随即庙门里就响起细细碎碎的犬吠声。 赵瑛下了马,拿着火把进了庙门,抬头看去,正看到个一时看不出年纪的女子蜷缩在墙角,胸前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花,那只细犬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头在她的脸上磨蹭,眼睛里饱含泪光,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篮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露出个黑色的瓦罐,里面似盛着些羹汤。 “汪!” 细犬努力挣扎着使出最后的力气,把瓦罐拱到女子的身边去。 它的目光已经渐渐有些混沌,趴卧的地处,一大片红色的血泥,女子身体微颤,睁了下眼睛,细犬眼睛一亮,努力挣扎着把头凑过去,轻轻舔着主人苍白的的脸。 她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它鲜血涌流的肚子,亲昵地撸着它的毛发,听着爱犬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却是带泪而笑:“小柿子,别怕。” 赵瑛倏然心中有些酸涩,看出她已到了弥留的地步,恐怕难活,那只细犬也是,但他还是下马上前,半跪下摸了摸她的脉,摸完沉默半晌,叹息声吞咽回去,轻声问了句:“这位娘子,你可还有心愿未了?” 女子的瞳孔已渐渐扩散,闻言一颤,嘴唇蠕动,张了张口却是没能说出话,赵瑛凑得更近些,女子已是弥留,喃喃自语:“我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笑话而已!” 一句话未完,她的手就垂落于地,细犬依偎着主人,一只狗的脸上,居然凝固住平和的笑容。 赵瑛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整理发髻和衣衫,只能简单地交代留下两个人,给这娘子与其爱犬置办一副棺木,好生下葬。 “忠犬护主,黄泉路上你们两个作伴同行,想必是不至于太寂寞。” …… 顾湘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的人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说话。 只是这梦实在是有点瘆的慌,也很是奇怪。 原主不是在李家操劳太过,虚耗身体,又知道李子俊另娶高门闺秀的消息,伤心过度病症加剧吐血而亡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价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