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发过一条动态,后来删了,计划去夏威夷爬火山,大概没能成行。”赵以川揉捏着他的耳垂,又摸到后颈的碎发,好似想把时光添补上那么反复流连,声音也低,是回味过往那样缠绵而忧郁的,“你回国第二年的春天,刚好我认识的一个教授要去莫纳克亚山观测星空,邀请我一起。” “可是莫纳克亚山是死火山。”裴哲提醒他。 赵以川置若罔闻,道:“靠近山顶的有几个地方温度会反常地升高,于是就有云海,我站在那儿,像在太空中一样,抬头就是银河系。第二天黎明我提前下了山,途中,在一片灰扑扑的山路中间看到了这块石头。” 那一瞬间,他以为这是火山给自己的馈赠,奇异地连接了地心深处与茫茫苍穹,一股狂热的躁动在他身体里沸腾。 矿物变化出宇宙中千变万化的色彩,犹如一滴泪就此封存。 他想起了裴哲。 上一次见面,他们的距离也很近很近,只差一个吻。 就是须臾的一念之差,赵以川好像错失了余生再与裴哲发生交集的机会,渐行渐远后,那个未发生的吻也仿佛在他的记忆中凝固,压缩,直至永久尘封。 可他在这里,因为裴哲说过想来。 他鬼使神差,答应邀请,飞跃数千公里,为了追寻不存在的脚印。 星空,宇宙大爆炸,初见,被吃掉的巧克力,圣诞节,闯入视线的笑容,二十岁,隔着人群的窥探,掌心的暗淡蓝点。 赵以川在那一刻想了许多东西。 最终,他俯身捡起了火山石,珍而重之地将它包好。 赵以川往后靠,手臂撑着地毯:“好像没说过,其实我对你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 “圣诞节……?”裴哲不确定地问。 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却放肆:“圣诞聚会之前我在学校里就见过你了,第一次……应该在那个教授的天文学讲座上,是公开课性质,讲的都很简单。”赵以川知道他这时提起,裴哲又要迷茫了,阻止他问,径直说,“你坐倒数第二排,我在你后面。” 裴哲失神,回忆良久后想起了那个关于光子纠缠和恒星消亡的讲座。 “那天他讲了很多,比如两个光子同属一个整体,哪怕分列宇宙遥远的两端,行为仍然会呈现出极高的关联性*,其中一个总会知道另一个在做什么……” 赵以川声音很轻,坚固又深沉,仿佛自裴哲的内心发出来。 “还讲到了‘星震’。” 不算太神秘、却又没了解得很深入的,中子星外壳的撕裂现象,表面堆积层不断升温,达到极大压力就会发生核聚变,从而破裂引起射线大量释放。但星震总是发生在千万光年以外,等地球观测到后与钢琴f调几乎同频率。 遥远的震动,宇宙射线与急速坍塌的星球,被地球上的人们感知到时却如此细微,仿佛全部在真空中消弭了。 “你穿一个黑t恤,牛仔裤,头发有点长。我当时在后排看着你,一直看你,都忘了还讲过什么内容,但你一次也没回头。” 赵以川牵着裴哲的手。 他终于从困住自己的梦苏醒,尽管夜空迷人,让他甘愿沉沦一生。 “当时我就想,这个学弟……听得还挺认真。” - 火山石标本的背后装饰有一张木质卡片,西班牙语写得飘逸而锋利,是一封野望,也是未曾想过会送出的情书。 当蓝色的夜落在这世界。 我想起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