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悦发现自己越说话,明湘越生气,于是立刻闭嘴,不敢辩驳半句,睫羽飞快闪动,面色如常,耳梢却悄悄染上一丝隐约的绯红。 “这几天你离我远点。”明湘干脆利落地下了决定。 桓悦下意识伸手去抓明湘的衣袖:“皇姐——” 明湘简单道:“你如果做不到,我就回府去住。” 桓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根据桓悦对明湘的了解,一旦明湘下定决心,那就不是任何外力能够轻易扭转的。为了避免明湘真的回郡主府去住,桓悦不得不暂且柔顺地听从明湘的要求,和她暂且保持以礼相待的正常距离。 明湘显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处理政务时,桓悦坐在御案正中看奏折,明湘坐在左侧下首离他一丈远的小桌前看奏折;听取军报时,桓悦坐在左边,明湘坐在右边,满身正气毫无所觉的兵部尚书柳恪行站在殿下高声朗读军报;内阁议事时,桓悦坐在御座正中,不远处身后一道雪白密实的纱帘隔开内外两重天地,隐约映出帘后一个窈窕的身影。 内阁在皇帝面前议事时,最后总会走向拍案而起的结局。眼看户部尚书王知平等攻击了所有人,而柳恪行已经蠢蠢欲动开始挽袖子,桓悦及时叫停,命他们各自到偏殿去喝茶吃点心,一刻钟之后再重新开始议事。 阁臣们躬身谢恩,依次迫不及待地走出正殿。桓悦转过头,目光投向雪白纱帘后一动不动的身影,起身走过去站在纱帘附近亲热唤了声皇姐,换来了一片沉默的死寂。 “?” 桓悦抬手一掀纱帘,帘后坐在椅子里的梅酝怯生生抬起头,朝桓悦挤出一个颤巍巍的笑容。 “皇姐呢?”桓悦问。 梅酝小心的、字斟句酌的调用起为数不多的智商,小声回答:“郡主说太无聊了,先走一步,让我留下替她听着。” 桓悦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住了眉心。 “她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一个。”桓悦疲惫道,“难道我就不无聊了吗?” . “过程是必须的。”明湘说。 她凝视着面前少女忐忑的双眼,淡淡道:“是的,很多时候,做一件事的过程可能是繁琐、麻烦甚至无聊的,但是过程恰恰是最不能省略的。” 她想起片刻之前自己迫不及待地逃离文德殿那场内阁议事时的烦躁,接着说:“内阁经常因为一些必须要办的事扯皮半日,我不止一次想奏请皇上免去内阁殿上议事这个环节,但是直到现在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来没有付诸实践,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看似多余的程序实际上是必须的,面对内阁处置一件大事要商量一整天集体表决的过程,我知道皇上是明君,可以做出最佳的决定,所以内阁的繁琐就成了极大的缺陷——但无论是谁,都不能保证从今往后百年千年,皇帝一直是个英明果断、睿智无伦的君主,因此在面对大事时,需得保持足够的谨慎,引入足够多的聪明人,才能尽可能把它做好,因为稍不留意,可能就会贻害万年。到那时,内阁殿上议事,就会成为纠错的一道重要关卡。”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发散过多,于是及时收回,总结陈词:“所以,你直接来向我请求结果,过程在哪里呢?” 章怀璧仰着脸,有些茫然失措:“郡主,我……” 明湘抬起手,阻止了她未尽的话:“你没有和家里商量,对不对?” “……对。”章怀璧艰难地点头。 明湘说:“你想留在鸾仪卫,我很欢迎,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先取得你大伯章其言的同意,我不能擅自拐带官宦千金,否则会为我和章其言之间的交情覆上一层阴影。” 章怀璧张了张口。 鸾仪卫恶名在外,官宦女眷对此避之不及唾弃无比,如果章怀璧没有和鸾仪卫们打过交道,在她眼里,鸾仪卫也会是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 可想而知,她的父亲母亲根本不会同意。而她父母亲如果坚决不同意,那么大伯多半也不会违背父母亲的意愿答应下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留在鸾仪卫。”明湘说,“你回去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