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璋下意识侧眸,正与她四目相对,二人俱是一怔后,连璋便出声拦了?车:“且慢。” “苏梅姑娘,”连璋待车停下,长眉紧蹙,甚是不解似得?负手?立在窗外与她沉声道,“此时出宫,所为何事??” 他嫌少这般和气,虽语气仍不免冷淡,但比往日时常裹挟冷嘲热讽又要好上许多。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梅便也?与他礼数周全一笑,撩开车帘道:“见过二殿下,婢子奉帝后之命,携了?赏赐往燕王府见我家小姐去。” 她手?上抱着木匣,不便起身行礼,连璋闻言一滞,却也?顾不上与她计较,心念电转间,只?觉今日宫中之事?竟处处透出古怪—— 先是他察觉正阳门?守卫有异,宫中布防已?改,寻过陛下与都检点,皆被拒之门?外不见; 再是霍长歌名义上宫外养病已?有多日,苏梅一直未被遣出宫去伺-候,想来陛下谨慎惯了?,手?上便是没了?霍长歌,也?得?在宫中大小留个人质,可眼下大宴将至,在这处处一团迷雾似的节骨眼儿?上,他又要将苏梅派出去? 连璋眼神往内一探,瞧见苏梅脚下卧着一口突兀的木箱,侧眸再一眺车辕上那位永平宫的大太监,见他两?手?不由握紧缰绳,额上又涔涔渗汗。 连璋虽越发觉察出异样,却又隐忍不发,只?略一沉吟又与苏梅抬眸道:“姑娘可是要走正阳门??” “……是。”苏梅见连璋神色不对,便猜他恐瞧出了?甚么破绽,正思忖对策,却闻他沉声又道:“今日有贵客来往正阳门?,此时恐要挤得?水泄不通,未免冲撞,姑娘还是改走含光门?吧。” 正阳门?与含光门?往日皆可供出入,只?正阳门?通的原是达官显贵马车,而含光门?素来只?允宫人来往采办。 皇后手?中木符原是一对,塞给苏梅的却是出入正阳门?的那一块儿?,想来若走含光门?,便少不得?要盘查行囊。 苏梅闻言一怔,不及答他,连璋似也?想到了?这一层,眉目依旧冷冷淡淡,话却说得?周详妥帖:“我陪姑娘走上一段,送姑娘出含光门?。今日佳节,姑娘即得?空出宫,便好生陪陪霍郡主,不必急着回转。余下事?宜自有我与陛下分说,姑娘毋需挂怀。” 苏梅见他竟不计前嫌又反常至此,虽诧异点头一应,道了?谢,但止不住暗自揣度他话中深意——他阻她回宫,难不成,亦知今日宫中有变? 那甬道内人烟稀少,往来宫人寥寥,烈日当头,只?闻蝉鸣嘈杂。 苏梅撩着车窗左思右想,虽不知连璋知之多少又是否可信,但他既曾那般记挂谢昭宁生死,想来她家未来姑爷也?不愿兄长平白涉入险地。 她遂一抿唇角,偏头与连璋做了?口型:“五。” 连璋不解,眯眸凝她。 苏梅便急得?一咬妩-媚红唇,摇着头与他又无?声道:“珣。” 连璋一愣,脚下顿住,眼瞳一瞬震颤,心头寒气四溢,霎时懂了?。 ***** 连璋送苏梅马车妥帖出了?含光门?,转身便见又有大批面生禁军前来换岗,他只?沉默窥着,稍避开身,便步履匆忙折返。 如今宫中一派平静,只?禁军新旧交杂,哨岗调度与往日明显不同,但两?日光景便越过他去做了?这许多部署,便匪夷所思得?厉害。 连璋心中乱麻似得?一团,已?理不清楚头绪,若眼下一切变动皆在连珣局中,都检点已?瞒过连凤举成为连珣掌中棋子,对他来说亦不亚于天方夜谭。 他思忖间已?行至御花园外,青瓦高墙似崇山般一放一拦,他怔怔凝着那墙角一处凹凸不平的砖面,不由走近抬手?,以?指尖来回摩挲,神情迷茫沉郁间,却猛然?生出一个胆大的念头来,触摸墙面的手?指陡然?用上了?些许力道。 片刻后,连璋若无?其事?得?掸了?掸袖口的沾染的浮尘,眉目冷肃得?转身沿着御花园外红墙往另一处宫墙过去,烈日当头,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