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琉眉心蹙得愈紧,她微阖上眼。 一点将出未出的直觉仿佛就藏在极近的雾气之后,她甚至觉着今日与它擦肩而过,偏偏没能捕捉。 到底是什么? 仙力,玄门,昆离的扶持…… 正在一点灵光将露时,时琉忽听耳旁低声:“站这里做什么?” “——” 思绪尽断。 时琉微恼地睁开眼,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见少女气得脸颊都圆了,酆业眼尾睫羽都被笑意压得垂遮下来:“怎么了。” “我刚刚在想很重要的事情,”时琉越想越气,几乎要磨牙了,“但是你突然出现,结果我就全忘了。” “嗯…” 酆业懒洋洋走近一步,跨过两人最后那点距离,他浅笑着低了低身,像要凑到少女颊侧:“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我都可以。” 时琉:“……” 他好不要脸。 酆业微微挑眉:“你好像在心里骂我?” “?” 时琉立刻躲开他眼神,转身便走:“我没有,你恶人先告状。” “……” 酆业一动未动地站在原地,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 薄淡的笑意从他眼尾唇角褪去。 取而代之的,一抹深晦,像不见光的阴翳落入他眼底。 他是与天地同寿的仙人。可他现在却只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还有很远很远的路。他若不在,她会走得很辛苦。 他想尽可能陪她走得远些。 只可惜,有人等不及了。 —— 十个人间日后,中天帝宫。 夜色里的星海刚从帝宫的庭外淡去,残星犹在朦胧的云雾之中。 酆业靠坐在榻旁,轻抚着熟睡的少女的长发。 他手掌下淡淡的金色浅光随他掌心熠动,然而无论它是浓烈还是温和,他掌心下轻抚的少女都没有一丝反应。 她像是睡得极熟,嘴角微勾起,酣眠里也带笑颜。 昆离叫她沉沦进去的,是一场美梦吗? 那也好。 酆业想着,也淡淡笑了。 他似乎并不意外少女的酣眠,甚至不想再去确认她究竟是从多久多久之前,就已经被无辜牵入。 或者,答案早在他那夜发现她神魂至深处那段昆离的神识时,便已然明晰了—— 让他最早在玄门天考便深感厌恶的云梯界,不愧是昆离的仙宝。 所谓恩赐的仙气洗礼,想来早已做了手脚,只是昆离假借扶持之名、操控凡界最有望飞升仙界的修者的手段罢了。 可惜当日他因为感受到那人气息而直接摈除,以至于未能察觉其中深藏的神识碎片。 否则,至少不会叫这种恶心的东西埋在她神魂之中,如附骨之疽。 帝阶潜藏了不计其日的神识,一旦入魂附骨,想要彻底清除,原主的神魂基本难以留存。 稍有不慎,她便会先他一步魂飞魄散。 好在从头到尾,昆离只想他一人死,且只有时琉活着,才是昆离的保命牌。 酆业正想着,掌心下微微一动。 他一顿,垂眸望下去。 那双漆眸幽晦,低低睨着榻上的少女—— 酆业不知道,醒来的会是第一息便对他拔刀相向的杀手似的少女,还是冷漠的、望着他没有一丝情绪记忆的陌生小姑娘。 想着,皱了皱眉。 ——他似乎宁可是前者。 正思索间,榻上少女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她慢吞吞地仰脸,对上榻旁侧坐垂眸的酆业。 一两息后。 扑通。 酆业被少女扑入怀中—— 但没有预备里的透心凉的匕首,而是柔软的少女的长发蹭在他颈旁。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