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一个人在这转毛巾,那也太无聊了点吧。” 应春和挑了挑眉,觉得任惟的要求古怪又无理,“不然呢?你洗个澡还要我在边上陪你?” “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么说!”任惟听得人一窘,本来坐姿就别扭,这下更是局促起来,一双大长腿委屈巴巴地蜷着,“不是让你陪我洗澡,就是汗蒸的这段时间,你在外面陪着我呗,不然我一个人好无聊。” “你真的好像小孩,这么大了洗个澡还要人陪你。”应春和话虽是这么说着,人却走了回来,拎了浴室里平时放了用来洗衣服的小凳子过来坐下,“行了,等你好了我再出去。” 任惟安静了,浴室里只剩下毛巾在水中转动带出来的哗啦哗啦声响,热气一点点散出来,不仅将凉席帘子里面的人给蒸热了,也将外面坐着的人给蒸热了。 第30章 “可是你在这里” 热水冷却下来到能够洗起码要二十多分钟,应春和有经验,所以总得聊点什么,不然他在外面就这么坐着也是无聊。还没等他想出要聊点什么,凉席帘子里的任惟先开口了,“应春和,你以前也这么洗过澡吗?” “洗过啊。有时候感冒,外婆或者我妈就会去找草药回来,让我这么洗。一般来说,用草药水洗完第二日就会好很多。”应春和因为任惟的问题,短暂地回忆了一番自己的童年,忆起那些童年旧事,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他自己不曾察觉,任惟倒是从他的语气里听了出来,抓着毛巾转了一圈热水,随意地问道,“那你家人也会像你现在守在边上一样等你洗完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 应春和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那倒不会,我小的时候家里人都挺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我。我五岁的时候就学会煮面了,不过那个时候还要踩在凳子上才行,不然我够不到灶台。” 有一个盘旋在任惟心里许久的问题突然涌到了嘴边,他斟酌片刻,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应春和,你小时候家里是不是比较穷?” 任惟其实问得很委婉,语气也很礼貌,应春和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任惟的语气过于小心,实在没有必要。 “你不是能看出来吗?其实现在也没有多有钱。”应春和的语气淡淡的,比起从前那个会因为贫穷而自卑敏感的自己,现在的他已然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贫穷与富有,就像他如今也能够坦然接受自己与任惟始终存在的差距。 用差距这个词或许不够恰当,更恰当的说法应是鸿沟。他与任惟之间隔了一条鸿沟,任他如何努力都难以追赶,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有些人的起跑线在寻常人努力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 从前应春和会在人前努力藏好自己的贫穷,可是贫穷这东西太难藏,就好像是一条畸形的尾巴,任你如何藏,它都很可能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显露出来,以他人接受不了的丑陋姿态。因为这条尾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难以剥离。 很长一段时间里,任惟其实是无法想象贫穷的,原因很简单,他接触不到贫穷。他所处在的圈子也无法让他接触到贫穷,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并没有切实的概念。 他从前会不理解应春和用颜料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从最后面一点一点挤着出来,甚至有时候还要将挤不出来的颜料膏剪开,用画笔将挂在管壁上的零星颜料也刮下来。在他看来,颜料用完了就应该买新的,最后剩的那一点点费那么大的力气弄出来其实也没有多少,更是用不了多久。 后来他又看到应春和这样挤快要用完的牙膏,感到莫名奇妙,第二天就买了一支新的回来。可应春和一声不吭,一直到把旧牙膏用完了才换上新的用。 如今任惟也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比如屋顶为什么会需要修修补补,灯不好用为什么不能换新的,电脑坏了为什么不拿去修。 但任惟这人有一点,他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他懂礼且谦卑,尊重应春和的每一个做法,也不会凭自己的富有去自作主张地帮助应春和。 “我大学之所以能读完,全靠我四年里一直在拿奖学金和做兼职。如果我哪一个学期没拿到奖学金,我可能就得把家里的这套房子卖了。”应春和叙事的声音很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