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有两人,否则——” “否则,此人就是左右手皆利。”终雪松补完了仵作想说的话。 仵作点头:“正是。” 杜昙昼的下颌慢慢绷紧,漆黑的眼瞳越发幽暗难测。 终雪松望向他:“大人,如果下官没猜错的话,莫大人就是左右手皆利的吧?” 他明明是在发问,语气却相当肯定。 杜昙昼反问他:“你怎知道?” “几日前,在象胥官家中,下官曾借莫大人的刀一用,那时下官就偶然见到,莫大人的左手手掌布满硬茧。彼时下官没有多想,如今想来,那应该是握刀多年才能磨出来的,因此下官斗胆有此猜想,不知可有谬误?” 杜昙昼的喉结上下一滚,半天才出声:“……没有。” 终雪松转而询问仵作:“请问两人的死亡时间大致在什么时候?” 仵作看了看手中的记录:“候古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四月初三的戌时至亥时,而象胥官则在四月初六丑时至寅时左右被杀。” 终雪松沉声问杜昙昼:“请问侍郎大人,这两个时间段,莫大人都在何处?” 杜昙昼背对着他,日落时分的夕阳从殓房的高窗照入,他整个人的背影都被笼罩在残红的光芒下,唯有脸孔看不真切。 四月初三,那天需要处理的琐事繁多,都到了戌时四刻,天早就黑下去了,他还在临台官署。 两刻钟后,他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走出正堂,去偏厅寻莫迟。 本该在这里等他的莫迟没有在房里,而是在他准备推门进去时,突然出现在院中。 临台分明没有种桃花,可莫迟身上却带着一缕桃花的香气。 当天夜里,京兆府尹急急敲响了杜府的大门,告诉他候古于家中被杀。 候古府里,就种了满院的桃花。 四月初六,那天凌晨,杜昙昼陡然从睡梦中惊醒,见到身侧无人,正在疑惑之际,莫迟从房外进来。 他说他睡不着,去院中转了转,可仲春时分,他的衣服却已沾染了十足的凉意,摸到手里都是冰凉的。 如果不是在外面待得足够久,身体向来温热的莫迟,怎会散尽了周身的热意。 那个时刻,大概就是丑时刚过,却未到寅时。 见杜昙昼迟迟不语,终雪松似乎料到了什么——杜侍郎不是不答,他是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 “这两个时间段,杜大人都无法确定莫大人的行踪,对吗?” 杜昙昼闭上了眼睛。 仵作有点摸不清状况,觑着终雪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为何要询问莫大人的行踪?” 终雪松没有直接回答。 “仵作,本官想问你。”终雪松转头看向仵作:“你觉得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仵作微妙地察觉到了他和杜昙昼之间怪异的氛围,又想到象胥官是鸿胪寺官员,再联想起终家在鸿胪寺的势力,有心不愿惹祸上身。 斟酌片刻,只挑了几个重点来说:“杜大人曾说凶手杀人应是寻仇,卑职也十分认同,两起命案若是同一人所为,那么杀人者应与两位死者认识,同时又跟他们有仇。此人刀法高超,且惯于杀人,多使用长刀,同时左右手皆利。” 终雪松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平移到杜昙昼的背影上:“杜大人,下官所想与仵作相同,真凶应具备以下三点:其一,武功高强,且多次杀人。其二,左右手皆利,且两手使刀同样老练,没有强弱之分。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和候古以及象胥官都有仇。” 他顿了顿,带着惋惜与咄咄逼人并存的复杂情绪,对杜昙昼几乎是下结论般道:“附和这三个条件的人,就算您找遍整座缙京城,也找不出除了莫大人以外的任何一位了。” 听到终雪松怀疑莫迟是凶手,仵作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气。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打心底里希望面前两位大人能够对他视而不见,再也不要让他开口说话。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