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杜昙昼款款一拜,就端端正正坐在椅上,敛眉收手,看上去温和娇弱,十分恭顺。 杜昙昼问道:“邬夜雪,本官问你,你和伍睿杰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伍公子是奴家的恩客。”邬夜雪声音细细弱弱,很是文静。 与楼下那个咋咋呼呼的池醉薇是天壤之别,怪不得她能当花魁,而池醉薇连金钗都只有一支。 杜昙昼又问:“你上次见到伍睿杰是什么时候?” “回大人,奴家是在三、不,四天前见过伍公子,就在奴家这间绣房,之后他便再没来过。” 妓馆乃声色犬马之地,各路消息来往最为迅速,这几日伍铖在城中大肆寻找伍睿杰下落,邬夜雪不会不知道他失踪之事。 杜昙昼:“伍睿杰为何会失踪?他最后一次见你时,可有透露去向?” 邬夜雪放在膝盖上的手陡然一缩,尽管是非常短暂的动作,还是被杜昙昼注意到了。 邬夜雪看似回忆了片刻,摇头道:“回大人,那日公子与奴家都吃了不少酒,奴家第二日醒来,头仍在隐隐作痛,他就算曾说过什么,奴家也全然想不起来了。” 杜昙昼没有继续逼问,转而问道:“本官听说,梧桐馆里有一道点心,名曰玫瑰渍樱桃,只是玫瑰与樱桃皆是稀罕之物,两者相加,此物只怕是昂贵非凡。” 邬夜雪说是。 “你喜欢吃么?”杜昙昼说:“伍睿杰心悦于你,甚至为你出了包身钱,不愿意你接待别的客人。这种小小的甜口小点,想来他经常点给你吃吧?” 邬夜雪怔忪片刻,却道:“大人说笑了,此物……奴家不算爱吃。” “是么?”杜昙昼淡淡扫了她一眼:“那你方才用软垫遮住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杜昙昼来得突然,邬夜雪在房中听说有官员来问话,忙道:“大人请稍候,待奴家更衣——” “不必了。”杜昙昼已推开门走了进去。 邬夜雪匆忙间,用脚将一个软垫踢到一旁,遮住了地毯上的某个地方。 杜昙昼目光敏锐,他虽未看清下方究竟有何物,却看出那里是一滩暗紫色。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杜昙昼眸中精光一闪,脑中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伍睿杰衣摆上的污渍,和被邬夜雪遮住的地毯上的脏污,都来自同一个东西:玫瑰汁。 如果邬夜雪不去遮,也许杜昙昼会以为,这是他们二人温存之际,不小心打翻了餐碟,才让盘中汁水流到了伍睿杰的衣服和地毯上。 可邬夜雪偏要欲盖弥彰地那么一挡,杜昙昼立刻起了疑心。 又听邬夜雪声称她不喜欢吃此物,杜昙昼不再隐藏,开口就将她拆穿。 杜昙昼陡然一问,邬夜雪惊得浑身一震。 没想到这位大人把她刚才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进来后却又不马上戳穿,而是反复盘问,直至听到邬夜雪说谎,才直言指出这点。 邬夜雪抬眸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杜昙昼沉声道:“邬夜雪,本官知道,你身为花魁,自是擅长察言观色、看人说话。可本官要告诉你,本官不是你的恩客,不要将你的心机用在本官身上。只要你据实相告,若你无罪,本官绝不牵连。” 邬夜雪闭了闭眼,手指不断拧动手帕,那绣着金线的昂贵布料,被她拉扯出无数条褶皱。 挣扎良久,邬夜雪在杜昙昼脚边跪下,叩首道:“请大人恕罪,只是、只是此事涉及州府,奴家……不敢讲,若是被人知道是奴家走漏了风声,奴家只怕——性命不保!”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