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还要在禁军讨生活,敢怒不敢言罢了。 有了一个指挥使开头,更有声威日隆的皇帝陛下亲自坐镇,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敢于直言的禁军站出来告发。 他们有的露出被责打得血肉模糊的皮肉,有的拿出了被强迫画押的借条和房契地契的抵押书,各个情绪激动,每说一件恶事就有更多人响应。 告发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声讨大会,连比武都忘记了。 广场上沸腾的人声越来越嘈杂,最后不知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要公平”,千万底层士兵的心声在这一刻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气浪几乎要把营地掀翻。 “我们要公平!” “惩治徐都统!” “陛下替我们做主!” 人群开始不自觉地朝着皇帝所在的看台挤过去,那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缓慢而坚定得压过来。 负责护卫的宫廷侍卫们瞬间头皮发麻,不断用横起的长枪拦在身前,勉强阻隔着这些过于激动的禁军。 看台上下的文臣武将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一众文臣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就算是燕然大军围城时,虽来势汹汹,好歹也有一座百年不坠的坚固城池保护他们。 哪像现在,周围连一块砖都没有,只有一座光秃秃的看台,那些奋力维持秩序的侍卫们,仿佛随时都会淹没在群情汹涌的人潮中一样,不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礼部尚书崔礼的脸色有些发白:“我就说不能让这些没规矩的武夫得势,万一他们冲上来,可怎么收场……” 户部尚书钱云生肥墩墩的屁股下仿佛长了钉子,坐立难安:“陛下怎能如此妄为,难道还想清和宫门前发生的事再上演一次吗?” 他的抱怨被不远处的张束止和凌涛等人听见,两人皱了皱眉,也不敢反驳。 后者黝黑的面容有些尴尬:“怎么办?要不把陛下劝回来吧。” 张束止够着脖子张望一会,叹口气道:“陛下可不是轻易听劝的人,再等等看情况吧。” 此刻,方才还垂死挣扎,一口咬定是诬告的徐都统,已经彻底慌了神。 他无助仓皇地左右四顾,无数双憎恨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到他身上,如果这些视线可以化为利箭,恐怕他早已被射穿了无数个窟窿。 那些老资格的勋贵军官们,都惶恐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平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哪怕之前秋朗要清查名册空额,他们也总觉得会有朝廷的大人物出面,为他们兜底。事实上,陛下也确实在此事上拿他们没有办法。 就在昨天,徐都统都还自信满满,觉得此局是他们胜陛下一筹,哪怕贵为九五之尊,也不能强行处置他们。 哪里料到今天,皇帝居然利用左四这些不得志的指挥使,还有那些下贱又无知的泥腿子们,当众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平日里那些唯唯诺诺,被他们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动的士兵们,像是突然长出了胆子。 在他们的包围下,徐都统简直觉得自己危如累卵,随时都可能被这些泥腿子扑上来撕碎。 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在这种时候救他们,连看台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朝中重臣们,都对这样的态势感到害怕。 那些达官贵人们更是视他们如弃子,哪里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给他们出头? 前一天,还是他们依仗自己的都统身份,鼓动底层士兵们向皇帝发难,挟人多势众之威,要求处置秋朗。 谁能想到才过一天,皇帝就轻松让双方的角色互换了。 今天被万众唾弃的,转眼就成了他们自己。 徐都统等人被四周震天的喊杀声彻底吓傻,仅剩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们连滚带爬地爬到台阶下,趴倒在皇帝的脚边,声泪俱下地哭诉: “陛下,救救我……我知错了!” 他一边哭着求饶一边磕头:“陛下,末将家一脉单传,求求您看在末将先祖曾是从龙之臣的份上,留我一条贱命吧!” 他刚要伸手去拽皇帝的衣角,书盛一个激灵,上去就是一脚,将他的手猛地踹开,生怕对方情绪失控暴起伤人。 “陛下岂是你这等败类能碰触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