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消消气,少爷还年轻。” 简旌又说:“这事太太知道了吗?” “我从府上出来接您之前,看见张太太到了……想必少爷的事已经传到太太耳朵里了。” “哼,知道也没用,管教子女方面她百无一用。” “您消消气,太太也是……也是头一回。” “还有宪警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是我简家的人吗?” “英国人嘛——” “你怎么老接茬!”简旌大怒,“赶紧开车!” 王富贵脖子一缩、嘴一闭,麻利地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简旌今天参加完一年一度的“本头公出游”,正摊上简行严斗殴被抓的事,当着全会馆的头头脑脑们丢了一个大脸,他的脸黑得可以滴出墨汁来。 司机将车开到靠近码头的街区,在一幢房子前停下,门边一块大匾写着“旌协船运”四个大字,金灿灿的很是招摇。这家公司是简旌名下若干商号之中的一家,主要经营货物船运,往来于南洋和内地之间。这几年受战事影响,为了能够继续经营,简旌向英国人交了投名状,送了一部分股份给英国的商行。 旌协船运的员工们对老板的烦心事已有耳闻,看到老板如同见到瘟神,躲的躲藏的藏,导致简旌从车上下来到办公室这段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 林秘书跟简旌前后脚地进了办公室,他一进来就说:“听说你儿子又干好事了?” 当着这位林秘书,简旌的态度显得格外收敛,“行严这孩子,从来就不省心,待在英国还好,离得远,回来之后就没让我有一天好日子过。” 林育政的花瓣唇优雅地展开,笑了一笑,他那张脸确实好看,只是看多了莫名叫人感觉有点阴邪古怪,“老简你倒是坐得稳,不去找警察局要人吗?” “给他一个教训吧,吃点苦头也好。” “当父亲的真是用心良苦呢!”林育政的讽刺溢于言表,不知是在讽刺简旌,还是在讽刺全天下的父亲。话锋一转,他问到:“知道你儿子为什么被抓吗?” 简旌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狠狠把肩膀埋进椅子背里回答到:“因为老金那个老王八呗,我简旌的名字在英国人那里又不管用了,我儿子也可以随便抓。” “他把他爹给他的茶园卖给英国人了。”金医生这个人,生来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好在他也无心于此。 “是啊,升旗山的茶园”,简旌嫉妒金医生名下有这么一处产业嫉妒很久了,要怪只能怪老金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不像简旌——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拿上海那房老婆的嫁妆当本钱,自己挣来的。“这下老金又能风光一阵子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