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刚才的活计。 女婢的双手灵巧,待许娇河的长发彻底干透后,执着象牙梳为她编起精致华丽的发髻。 沉甸甸的珠宝首饰,分别挂在耳垂和脖颈的位置。 听鸢左右打量了一遍,仍觉得不满意,又增添了两串手链、三四个宝石戒指。 最后鲛纱被褪去,层层叠叠的繁复衣裙上身,淋漓而下,在许娇河身后逶迤出夜幕星河似的拖尾。 犹如乖顺的人偶,着以华服,坠以美饰。 在女婢的手下,严妆丽衣的许娇河绽放出高贵庄重的万般风情。 许娇河盯着铜镜,瞧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发呆,忽闻宫殿外有小跑声哒哒而来。 依然是女子的清脆之声,对方问:“听鸢姐姐,可好了吗?宴会即将开始,尊主派人来催了!” 听鸢答:“好了好了,只是娘娘不便行动,还得我们扶她出去才是。” 说着,许娇河再次被抱起,沉甸甸的发髻压在听鸢馨香的胸口。 光/裸脚掌被人各握一边,分别穿上亵袜缎鞋。 听鸢又检查了最后一遍,确保一切完美无缺后,她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女婢,抱起许娇河出行。 女婢们各自排成两队,穿梭结界而过,与室内的温暖相反的冰冷气息立即渗入了许娇河的肌肤。 人群尚未走出几步,女子口中的尊主——扶雪卿便穿着与许娇河同款的深色冠服踏雪而来。 众人敬呼“尊主”,乌泱泱跪了一地。 唯独抱着人不便行礼的听鸢,和她怀中没有自理能力的许娇河站在原地。 扶雪卿看了许娇河很久,目色复杂,不似往昔一般倨傲深严。 许娇河读不懂他眼神的意味,只在半晌后听见一句喜恶不明的“尚可”。 “把她交给我。” 扶雪卿伸出手,许娇河便如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般,被听鸢小心翼翼挪进了他的怀中。 男人的臂弯远不似女子温软,扶雪卿大约生来也没抱过几个人。 他的手臂把许娇河的腰肢勒得很紧,后又嫌麻烦直接将其打横抱起。 许娇河的面孔朝里,目光被衣襟上刺绣的霜雪纹路尽数占据。 扶雪卿抱着她出了庭院,欲走的脚步稍停,又命令道:“把我的大氅拿来给她披上。” …… 许娇河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重量。 除却几十支钗环以外,还有一件绒面内里的大氅盖在头顶。 她不知扶雪卿究竟是怎么想的。 ……哪有人穿大氅是连着头一起盖上!! 许娇河心中大声吐槽着扶雪卿的粗手粗脚,而鼻尖沁入的热气则盘桓在眼前的一小片领域中,直把她整张妆点明艳的面孔熏染出一丝靡丽不可方物的绯红。 扶雪卿抱着她走了很久,隔着一层布料,许娇河亦听到了很多来自男男女女的不同声调。 他们的音色各异,相同点是对待扶雪卿皆充满了毕恭毕敬。 而扶雪卿并没有理会所有人的问候和讨好。 他的话很少,甚至全部加在一起,还不及把许娇河捉来压在床上时说得多。 又行了一段路,大氅缝隙处投射进来的夜色一变,明晰晃眼的灯火映入许娇河的眼帘。 “拜见魔尊!” “拜见魔尊!!” 排山倒海的群呼声把许娇河吓了一跳,扶雪卿却平淡自若地抱着她泰然入座。 他的手离开了许娇河的腿弯,使得许娇河脸庞依靠着胸口,整个人斜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扶雪卿抬手:“诸位,本座尚未继位,魔尊一词还名不副实。” 随着他的话音出口,殿下众人的呼告声渐渐止息。 有受邀而来的城主大着胆子道:“欲海之内,谁人不敬服于您,这一声魔尊,您当然实至名归!” 扶雪卿半敛着翠色的双瞳,从纯金酒壶中亲自倒出一杯酒。 却是并不接话,让那位越众而出、有心奉承的城主陷入略显窘迫的境地。 对上主座这位喜怒不定的疯子魔尊,有时候安静比高声呵责更加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魔族风情浓郁的奏乐声仍然萦绕在许娇河耳畔。 乐姬们慵懒妩媚的歌喉,舞伎们婉转婀娜的身姿,并没有让殿内的气氛缓和几分。 扶雪卿端着酒杯,仿佛在欣赏杯壁上雕刻的螭龙纹路。 目光又偶尔漏出杯畔,似寒凉的剑光般投向大殿。 城主紧张到极致,即将跪下求饶之时,扶雪卿的身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摩迦城主的话不错,只有一个词用得稍显欠缺——敬服,是伪善者奴役下位的借口,匹配魔尊,应该使用‘顺服’才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