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暗纹的西装裤,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因为到了这人的身上平白无故的添了些贵气,不由得让人多看几眼。 “你来了?” 纪则书看着陆觉并无半点愤懑,以为他大概还不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同陆觉讲这件事,就又听陆觉说道:“别人都恨不得躲我远点儿,你就奇怪,怕不是来找我一同去打茶围?” 陆觉这话一说,二人互看一眼,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果要是换做别人,定要觉得陆觉这话酸气冲天,自己一把好心当了驴肝肺,上赶着来找不痛快。但纪则书就是纪则书,幼年为伴的默契,陆觉皱一皱眉头他都知道到底是哪里惹的这位少爷不顺心,眼下陆觉这佯装着在意的样子,却挡不住眼神里的不屑一顾,纪则书与他笑闹了一阵,到底还是带着嘱托的说道:“陆叔叔那里……你以后可小心些罢。” “陆老爷上周就去北平了。”陆觉这回倒是认真起来,“你晚上有空没有?跟我去……” “合着是真的?”纪则书心里头那杆揣测真假的天枰,立刻一头沉的朝着他并不期待的那一边跌去。“眠之啊眠之,你真是……胡闹。” “胡闹?” 陆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温温吞吞的两个字眼,说出来时却像是带了无端的罪过,可他并不急于向纪则书辩解,此时脑袋里头那个身着黑大褂的身影又站在了那明晃晃的台上,自己站在台下看着这人,面目也看不清,名姓也不知晓,却无故的来了一分又一分翻涌起来的蠢蠢欲动——可不是胡闹么? 陈卿言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将锅里的饺子捞出来装好。芹菜肉的,娘爱吃。 可惜陈卿言现在连母亲的眉目都不大能想起来了。 父亲过世的早,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住在对街口的一处东房里,北平有句老话,“有钱不住东南房,冬不暖,夏不凉。”陈卿言总能想起来,一到夏天的时候,太阳从西边照过来,烤的整个屋子又闷又热。 那时母亲白天去大户人家里给人家当老妈子,洗衣做饭,常常回来时陈卿言都已经睡熟了,小脸儿上却常挂着泪珠——几岁的孩子一个人呆在乌漆墨黑的屋子里,外头风吹落了谁家的瓦片,都能给他吓得滚个跟头。这毛病到底是落下了,陈卿言怕极了黑,如今二十来岁的人,睡觉时成宿的掌着灯这样的事儿也都是常有的。 可就算日子过成那样儿,陈卿言都不觉得苦。大概是年纪太小,苦也不知道,但最重要的,是因为心里踏实——他还有娘,这世上有人惦记他,他衣服破了还有人想着给他补,省了一口白面的馒头,舍不得吃也要送到陈卿言的嘴边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