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说动用老爷留下的那批丝?”她压低嗓音道。 颜青棠点点头。 “那如果是这样,确实不会亏,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傻丫头,又想简单了。 她可不止这一招,还有后手,早说了要让织造局和葛家付出代价,这只是第一步。 连着多日,颜青棠都很忙。 她先去了一趟司马府,没走漏风声,从后门进的。 回来后,就忙上了。 景似乎也很忙,反正自那天后,再未出现过。 这也让颜青棠松了口气,忙正事时,她可不想有人分她的心。 她看似坐在颜宅,实则私下早已让颜家各地分号火力全开,在颜家的大肆收刮下,市面上的丝价节节攀升,不过短短几日,丝价又涨了二十两。 外面一片骂声,不知道内情的是骂这狗老天、狗世道,知道内情的都在骂颜家。 可骂也没用,你敢把颜家的摊派接下来吗? 不敢,那就闭嘴。 这般情况下,葛家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外面都在收生丝,葛家也做样子跟着收了一些,葛家没有摊派任务,产出的丝绸只管自销,自然没什么压力。 可颜家现在却搞出这种阵势。 要知道百姓可不傻,那些家中有桑园的产丝大户更不傻,生丝都卖这么高的价,那我还织什么丝绸,直接卖生丝不好吗? 本来有些行事谨慎,习惯手里会攒些生丝的大户,一见外面生丝涨这副样子,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跟疯了似的,纷纷把生丝拿出来卖。 这几天苏州各大牙行甚是热火,葛家还真怕就这么搞下去,颜家把市面上所有生丝都收刮干净了。 现在是五月,看这天气,今年的夏蚕是不用指望了,秋蚕也够呛。如果市面上的生丝真一点剩余都没了,今年的生意就算提前结束,明年开春的生意恐怕也难。 反正有洋商兜底,只要不超出之前和洋商定下的价格,外面丝价再高,葛家也不惧,反正倒个手就能从那些洋商身上几倍赚回来。 基于这点,葛大掌柜和葛四爷商量了一下,开始加入争抢生丝的行列。 三百两一担的生丝,别人买的咬牙切齿,葛家眼睛眨都不眨。有多少买进多少,搞得现在其他人都不骂颜家了,而是改为骂葛家。 还有人一见葛家都下场了,也都坐不住了。 葛家和颜家都在抢,他们还有不抢之理? 抢,都抢回来。 颜青棠本打算把丝价抬到三百五十两就收手,谁曾想一石激起千层浪。 表面上她还在让人收丝,但也只是表面,每天只买进一点,其他时间就坐看这些人能把丝价哄抬到何等地步。 三百七,三百八,三百九…… 苏州各大牙行都疯了,每天都有许多人在牙行里蹲点看‘今日丝价’。 一般这个价格是牙行根据昨日落点丝价来的,几乎几天都不会动一下,如今倒好,一天变几次。 中间,有人受不了退场,这时颜家就会加入进去,和葛家抢。 两家商行的掌柜伙计,平时若是照面,总要笑脸打个招呼,现在也不打招呼了,改为看到后就扭头吐口水。 所有人都觉得这两家是疯了。 可颜家疯了还能理解,毕竟颜家担了那么多的摊派任务,葛家也疯了,就让人尤为不解。 这天,钦差突然让人传信给颜青棠,说要与她见面。 还是在澄湖,船上。 颜青棠再度见到‘钦差’。 对方还是没有露面,隐在屏风后。 屏风后,男人穿着银灰色绣银线暗纹大袖长袍,他似乎有些疲累,坐在椅子上,绚丽的袍摆逶迤而下,落在地面上。 以往颜青棠顶多能看见有个男人坐在屏风后,今日可能是椅子摆得方位不对,或是对方疏忽没有注意细节,竟让她从屏风下看到了对方的袍摆。 那银灰色的布料,星星点点,随着光线闪动,其上暗纹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颜家做丝绸生意,颜青棠自然不可能不懂布料。 此乃云锦中的库锦,又叫库金,其织物上的花纹都是夹杂着金银线织成,光彩夺目,珍贵非常,乃云锦中最难得一种。 所谓一寸云锦一寸金,可想而知这库锦更难得。 这位钦差大人,到底是何等身份,竟能穿上这种只能作为贡品的库锦? 难道是什么王公勋贵家的子弟? 满身疲惫的纪景行,哪知晓自己露了端倪。 他这几日不在苏州,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