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双手搓揉着大腿,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别以为他活了两辈子就真淡定, 眼前的是养了他十几年的姆妈, 是在最困难时候收留他的舅舅舅妈, 这他妈的该怎么解释给家里的长辈听?尤其是从农村出来的长辈。 没法子解释,陈至谦就不解释,他说:“舅舅舅妈一大早从崇明出来, 舅舅还身体不好, 早点去休息吧?” 舅妈扯了扯老头子:“走, 进去了。” 舅舅这才反应过来, 跟着舅妈往里走,张月琴低头看着不肯露出脸的女儿,又抬头看站在那里涨红了脸的女婿。 陈至谦硬着头皮说:“姆妈,我跟您说了,我们俩感情很好。” 现在张月琴是信了,但是自家女儿女婿买那种覅面孔的睡衣,被哥哥嫂嫂看到,她现在真的是一言难尽。 樊琪知道舅舅舅妈走了,她从姆妈身上起来,骂:“谁跟你个十三点感情好了?” 说着往楼上跑去,“砰”一声,关门声传来。 樊琪扑在床上,捶着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至谦见樊琪上楼,连忙追上去,敲门:“琪琪,别犯傻,开门。” 樊琪怎么可能给这个罪魁祸首开门,他什么时候不好买,偏要今天买。 “你给我睡门口。”樊琪在房间里吼。 张月琴尴尬是尴尬了,她是真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么看下来,俩孩子是真在一起了,是真感情好了,这倒是让她这个做妈的心宽了。 她到门口:“囡囡,开门呀!” 姆妈叫开门,樊琪起来开门,一开门扑在张月琴身上,带着哭腔:“伊只十三点。” “这不是你最近名气很大吗?所以才有狗仔跟踪偷拍。刚才我跟姆妈说,你打算把这次拿到的奖金给她带回去,给哥哥买房,姆妈不肯拿。现在你自己跟姆妈说,你到底赚了多少钱?为什么会让那群记者盯着我们?” 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他是会转移话题的,樊琪把姆妈拉进来,母女俩坐床尾凳上:“姆妈,我真有钱的,我跟你说……” 樊琪恨不能把自己账户掏出来给姆妈看,她的话听得张月琴一愣一愣的,这么多钱,别说她一辈子了,就是几辈子都没见过。 “所以舅舅开刀对我们来说真的不是一笔大钱,我打算兑换一万五千美金让您带回去,就算你不是按照外面市场上一比十,一比七给人换,也能换十万。阿谦说上海现在有的商品房,四五十个平方的算大了,您一个小区里买两套,哥哥的房子买三四楼,另外一套买底楼,这样奶奶也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老的小的分开住矛盾也少,住得近又能照应到。算下来两套最多也就花掉六万块,装修么哥哥那套好一点,你们那套简单点,两万块钱装修总归够了,剩下的钱,给哥哥结婚。” 听女儿细细算给她听,张月琴听得只想抹眼泪,他们夫妻俩一直牵肠挂肚,夜里老夫妻俩翻个身,都想着让阿谦陪着女儿去港城,是不是错了?可不让阿谦陪着过来,让小姑娘一个人来港城,他们更加不放心。她每个初一都去玉佛寺拜拜,希望菩萨保佑,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能相处融洽。 隔壁邻居抱怨他们家小姑娘去毛纺厂上班之后,一分钱都没上交,只晓得吃喝打扮,她总是劝:“小囡吗?总是要打扮打扮的,随便她去,年纪再大一点就懂事了。” 她是好心,邻居却在背后跟人说:“她是真想得开,我要是生了她那么个女儿,都要上吊了。把自己家里掏空了不说,还要害别人家的,陈家是真的欠他们家的……” 听到这些张月琴只能忍着,邻居说的也是事实。现在囡囡什么都帮她考虑好了,突然之间孩子开窍了,懂事了,她眼泪婆娑:“乖囡……” 把张月琴送回房间,陈至谦和樊琪回来,樊琪拿了长袖睡衣要进去洗澡,被陈至谦给夺了下来,挑了那套米色深沟的塞在她手里:“穿这套。” “侬真是只十三点。我真的吃不消你。” 樊琪被他推进卫生间,她洗过澡穿上吊带睡裙,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连忙套上睡袍。 她系好腰带,走出来没好气地跟他说:“你好去洗了。” 陈至谦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等我。” “等你个猪头。” * 第二天一早,樊琪m.CoMiC5.CoM